白止止醒来后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好不容易顶着沉重的脑袋蹒跚到窗前,恰好看到炎临微末与离烬在院内谈笑着。
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见起初的时候,离烬表情惊讶,但当炎临微末摘了一朵花送给他后,在外人面前一向颇有魄力的离烬上仙竟然腼腆地躲了下眼神,等炎临微末笑着离开,离烬仍然站在原地,手里一直拿着那朵花……
看到这一幕,白止止心下揣测,前来学苑见心上人的末渣渣或许与离烬上仙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俩说不定早就认识,否则为何离烬上仙和末渣渣说话的时候,那态度,那表情,完全和之前见过的不一样,是难得的心平气和。
想到这些,白止止心里控制不住地泛起了酸意,而且这酸意慢慢上涨,竟惹得他眼眶也有点酸,所以等炎临微末推门进来与他对视的片刻,便因他这副不哭不笑的表情而愣了愣神。
这个时辰,投进窗内的光线有些暗,白止止垂下眸子时,半张脸都遮在阴翳下,炎临微末没有看到他眼里复杂的情绪,只以为他胃腹不适,才面容憔悴地拧着眉头。
“止止,你怎么下床了,赶紧回床上,再把药喝了。”炎临微末一手端药,一手揽着白止止后背,轻轻推着他往床边走。
白止止被他催促着,一碗药喝下去后,趁着满喉口里泛起的苦涩,方才在酸涩的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伺机从眼角滑落过脸庞。
“好苦啊!”白止止掩饰着自己的情愫,佯装是被药苦出了眼泪。
炎临微末连忙把备好的梨膏软糖塞他嘴里,指腹离开他唇边时,还仔细抹掉了他唇瓣上挂着的药滴。
白止止察觉到炎临微末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往后躲了下,接着咳嗽了一声,挠了挠脖颈上的红疹,飘忽着视线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馆?我不是应该去天籍阁抄写苑规吗?难不成,我又突然梦游了?”
炎临微末拿开他挠动的手,在他脖颈上吹了吹凉风,然后将他晕倒后的事说与他听,话末,仍觉自责,不禁惆怅道:“对不住,一串鱼丸让你躺进了医馆。”
“我也不知道自己忌口鱼腥,你不必自责,那鱼丸很好吃,我挺喜欢的。”白止止安抚似的拍了拍炎临微末肩膀,接着干巴巴笑笑,边缩进被里,边自顾自地低喃道,“我记得小时候吃过鱼,可我忘了后来是因为什么,就没有再吃过,我一直以为是爹娘都不喜鱼腥,没想到,是我食禁鱼腥,所以他们才很少吃鱼……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宿舍?我感觉好多了,就是……胃腹还有些难受,八成明日就好了。”
炎临微末收拾着药碗,随口应道:“沈医师让你在医馆住一晚,等红疹消褪了再离开。”
白止止其实不想睡在医馆,可他尚有些乏力,估摸着自己一个人怕是很难走回宿舍,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只讷讷地点了点头。
炎临微末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温声道:“不过你若是住不惯,那等我与沈医师说一声,咱俩今晚回宿舍。”
白止止听到这句,眼底闪过一道光,但转瞬回想起炎临微末送花的场景,他目色却倏地黯然,有些失落又有几分赌气似的道:“没有,我没有住不惯,我听沈医师的话,在这儿住一晚,末渣渣,你不用在这儿照顾我,我自己可以,你早些回宿舍休息吧。”
炎临微末没有从这句话听出逐客的意思,仅仅觉得白止止只是习惯性的与他见外而已,所以爽快地道了句:“好。”
然而白止止望着炎临微末离开的背影,一颗心却彻底沉了下去,他一把扯着被子闷过头,一边告诫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有关末渣渣与离烬上仙的事,一边又忍不住想知道,这俩人究竟是不是他所揣测的关系啊!
白止止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期间,他恍惚着睁了睁眼,看到炎临微末又回来给他盖了盖被子,不过只是一个虚晃的影子,或许不是真切的,就像那个出现在他梦里的少年,那样温柔的侧脸,令他着迷一样,一步步向其走近……
因胃腹不适,白止止吃不进东西,半夜三更时胃腹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难受得动了动身子,却不想,耳边忽地袭来一阵温润的气息,紧接着,那人在他身后出声:“你胃腹虚弱,难免不适,没事,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说话间,一温热的手掌已经自身后覆上他胃腹,暖意很快从胃腹蔓延上心头,白止止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末渣渣,你怎么没有回宿舍?”
炎临微末由着心意,语气中携着一丝嗔怪的情绪:“你待在医馆,我怎么放心。”
白止止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又踌躇着开口:“末渣渣,你有……多喜欢自己的心上人?”
炎临微末音色中掺了倦意,但难掩心喜,一字一句道:“我想把他娶回家,爱惜一辈子。”
白止止眨了眨神伤的眸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哦,我知道了。”
炎临微末将他抱紧些,手兀自捂着他胃腹,微微笑道:“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