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查清楚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鬼童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古怪地笑着。
“到了。”
顺着鬼童视线方向看去,只见一棵挂满红丝带的柳树下埋着一座孤坟,那坟墓被红线和铜钱圈住,徒留一块小空地供那穿着红色官袍的残魂坐着。
待七寻走近,她才发现自己看错了,那残魂并非坐着,而是跪着,只是他膝盖以下的腿都没了,从远处看很容易让人误会。
听到脚步声,男子语气中带着仇怨和不满:“你又来作甚?”
没听到回答,男子转过身,看向七寻的眼神分外惊讶,不过很快被他掩饰住。
“你是?”他面色一改,看着分外良善。
七寻没回答,反问道:“以前有人来过?”
“除了这里的鬼魂,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生人。”
第一个么……
难道就没有人逃出去过?
七寻敛去眼中异色,问他:“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既然要查明这里发生过什么,就要多找些线索。
桃夭他们恨不得立马宰了她,肯定不会告诉她,只有眼前这个残魂,看着还算好说话。
“在下李清,是百年前天楚王朝的一名文官。”
李清顿了顿,看着孤坟,目露哀伤,“这里埋的,是下官内人。”
“我与她结发为夫妻,不久后天降大雨,风雨漂泊,我受陛下旨意治理水灾,数月不曾归家,她担心我,便去寒露寺为我祈福。”
“岂料盗寇横行,她因容貌娇美遭贼人惦记,被人掳了去。”李清说着擦擦脸上不存在的泪,眼中射出与他面目不符的怨毒。
“后来我治水回来,得知消息后苦苦哀寻,才在这酒楼找到她。”
七寻问:“你带她回去了?”
“我想过,但她不愿。”李清垂眸,弯着脊背说:“她说她失了清白,无言再跟我回去。”
“再后来家中母亲得知此事,以命相要逼我写下休书,我没办法……”
“她知我苦楚,应下了。”
七寻做出了然之色,忽然问:“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家,祭死人都是披麻戴孝,为什么你却穿着一身红袍跪在这里?”
“她喜热闹,若在下面没伴,恐要掉眼泪了。”
“生前不能做夫妻,便做冥婚?”
“你待她还真是情深。”七寻故意艳羡般说着,眼睛却紧紧盯着李清,自然没有错过李清目中一闪而过的怨恨。
“是……”
“砰——”一坛酒从七寻头上砸过,桃夭带着一身杀气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他面上无温,满含讥讽地说:“鬼话连篇,装作一副深情模样,心却比死了千年的鱼虾还糜烂。”
“这世上若真有抓恶鬼的道士,恐怕第一个就将你斩了。”
“还有你……”
鬼童与他对视上,不屑地对着他吐了口唾沫。
桃夭竖瞳微凝,手中折扇一挥,瞬间将那嚣张的鬼童击飞了出去,“一只刚修炼成形的小鬼,也敢帮着生人掩盖气息,带她来这禁忌之地,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再转头,七寻早在势头不对的时候跑了。
“没了那小鬼,你真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折扇卷起阴风,桃夭和众多酒坛子一起急速朝她面门袭来。
七寻边跑边回头看,发现逃不过,干脆停下脚步。
她摸出锦囊中的驱鬼符,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驱鬼符贴在支架上。
桃夭也是鬼,是鬼就怕驱鬼符,只是这人看着道行很高的模样,这符咒对他伤害不大,但简单阻击一下应该还是够的。
至少不能让他近身,不然今日真要死在这。
她双脚站定,眼神坚毅。
面对来势汹汹的桃夭,七寻暗自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就算不会耍剑,只要拿出打棒球的气势,就一定可以……
桃夭看着七寻的动作微微一愣,以为她要束手就擒,心生愉悦。
估算着距离,七寻拿着手中的支架,稳稳拿捏快准狠三个字的精髓,狠狠将酒坛击碎,然后面带熊熊杀气,一棒子砸在桃夭脸上。
碎片和酒液飞溅,七寻没躲过,脸上被划出几道血痕,但她无暇顾忌。
见桃夭被击飞出去,她忍不住得意,看来大学体育选修的棒球课没白学。
七寻不做停留,准备躲进酒楼里。
她记性不错,刚刚在里面逃窜的时候,就已经记下骷髅头的位置了,只要不碰,应该能在里面苟一会儿。
至于调查真相,还是等她先保住命再说吧。
她抬步欲走,心口猝然被一股阴气刺穿。
青衣吊着红帐飘到七寻面前,哼声道:“没了符咒,我看你还怎么跑。”
七寻下意识看向手中的符文,才发现符纸被酒水染湿,上面的经文早已模糊不清,已经失了功效。
这么快就失效了吗?
她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