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从何而来？”

佘岁抱着幼小的袁昆，遥对昆仑山脉的万仞雪峰，慢悠悠地给他掏耳朵。

小袁昆舒服地眼睛微眯，答道：“世间一切负面情绪的集合，郁结勾连，便成魔障。”

“那为何正面的情绪没有化为相应的灵气呢？”

袁昆皱紧了包子脸，憋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佘岁笑道：“因为欢愉易逝，而痛苦长久，无论是妖怪、凡人还是神仙，都是这般。”

青年的声音在北冥宫中回荡，归年时常不在宫中，镇日里只有一群灵智不高的懵懂小妖与袁昆为伴，日子过得漫长又无聊。

佘岁把袁昆的耳垢拿给他看，惹得袁昆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嘻道：“谁说的，上次去北海后我高兴了几个月呢，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玩？”

“哪有点鲲神的样子？”佘岁佯怒道：“分明是山里的泼猴成了精。”

袁昆从他的腿上跳开，嘻嘻哈哈地跑到池边，拿一截树枝去戳那坨半死不活的海草。

鸟呖长鸣，袁昆与佘岁抬头，黑金色的大鹏在群山之间盘旋，流云积雪被它卷起切割，优雅地洒向天际。

“那是什么？”袁昆挑起海草，准备把它养在自己的宫殿中。

佘岁抬手，屏蔽了北冥宫的天幕，淡淡道：“与你无关，修炼去罢。”

漫长的梦境结束，袁昆猛然惊醒，与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对视。

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正被蛛丝吊在半空，冰凉的触感包裹全身，源源不断地抽取他的法力，随之而来的是剧烈头痛。

“这是何地？”袁昆扯着沙哑的嗓子，朝对面同病相怜之人询问。

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冷看着袁昆不说话。袁昆实在记不起与海草妖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

过了半晌，蛛网颤动，色彩艳丽的蜘蛛缓缓靠近两个蛛茧，袁昆甚至看不见它的全貌，他讪笑道：“蜘蛛不吃鱼的，对吧。”

蜘蛛立起上半身，反而把袁昆捆的更结实，蛛网下面蓦地响起激烈的争论声。

“金蟾把鲲神绑来也就算了，他怎么也在这？”

“那厮在建章宫设阵的时候叫他撞见了，使唤我给他洗魂。”

“快点把他弄回去，不然一会整个长安都要搜个底朝天，鲲神……不会是诈晕罢？”

声音由远及近，袁昆认出来先说话的妖怪正是龙城里的杏衣女子，后头的男性声音则不知是谁。

那男子道：“你多虑了，鲲神实力大不如前，换作以前吴公受他一剑十死无生，如今不还活的好好的。”

“你让吴公拔剑试试。”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女子冷冷道：“咱们只是听命行事，没必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找个机会把鲲神放了罢。”

袁昆左手微动，遮天旗还在，他宁心静气，硬生生在心脉中蓄出一点法力来，灌到左手手腕处。

“我何曾想与北冥宫对上，只是华叠还在金蟾手上，你又被冬重……”

蜘蛛似乎发现了什么，复眼一闪，加剧了吸取法力的强度，袁昆不再忍耐，黑色绫缎爆开，冲破蛛丝后转了个弯，卷起那位哑巴仁兄便朝着顶端有光的洞口冲去。

化作人形的两只妖怪一惊，瞬时化作清光跟上，那男性妖怪怒喝一声，大地剧烈的颤动起来，洞口在轰鸣声中悄然闭合。

失了出路，袁昆停下身形，冷冷注视追来的两妖，那杏衣女子翩翩落地，紧张道：“先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