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玦低头苦笑着:“开玩笑的。”
“对了,那个钱…算了,还是下次吧。”
陈与禾想趁机把沈吟秋的钱还给她,但生日去打扰人家,好像不太礼貌,话刚说出口就撤回了。
“小与,我们把以前的都忘掉,重新开始…”
孟玦的话没说完,“吱呀”一声,身后包厢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正是裴放。
陈与禾转身看过去,只见裴放快步朝她走来,警惕地把她拽回身边,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去。
裴放边走边问:“你怎么来了?”
裴放手劲很大,拽得陈与禾有些疼:“张总说你喝醉了,让我来接你。”
裴放把人护在身前:“没有的事,我先送你回去。”
“等一下!”
身后传来孟玦的声音,裴放像没听见,继续推着陈与禾往外走。
孟玦追上来,拦住两人。
孟玦从两人的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一个真相,而这件事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荒唐、可笑。
孟玦不舍得质问陈与禾,疑惑地看向裴放:“哥?”
陈与禾猛地看向裴放,眼里满是震惊,视线在裴放和孟玦之间来回逡巡。
“你们…认识?”
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卢惜寒从里面出来,看到裴放,忍不住数落起来:“你这孩子,你小姨生日,你就露个脸,像什么话?”
接着,卢惜寒看到了被裴放挡住的陈与禾,惊喜道:“小禾,你怎么来了?小放说你有事来不了…”
裴放脸色骤变:“妈,别说了。”
有些事实,不用问,就已经很清楚。眼下,裴放做贼心虚的要带走她。另一边的孟玦拉住陈与禾的另一只手,对裴放说:“放手,她手受伤了。”
“不用你提醒我。”现在的裴放,顾不得什么礼仪周到,只想快点把陈与禾带离这里。
三人僵持着,谁也不肯让一步。
卢惜寒见孩子们似乎有些不愉快,过来劝架:“你们兄弟俩在这儿闹什么呢?”
“妈,你能不能别说了。”
裴放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卢惜寒一下子也被镇住了,反应过来后喊出了一句最经典的话。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裴放顾不得伤了母亲的心,他只看到陈与禾把她的手从自己手里抽走了。裴放想再去牵她,她避之不及,用一双冷漠的、多疑的眼睛看着他。
只这一眼,裴放知道,一切都完了。
孟玦也眼睁睁看着陈与禾挣脱开了自己的手。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陈与禾扫过来的那一眼,冷漠、失望,深深地刺痛了他。
陈与禾从两个男人中间退出来,又不可置信地远离两步。
在她沉默的一分钟里,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裴放会在一开始就了解她的饮食习惯,在她被生理痛折磨的时候,及时地送来一碗酒酿鸡蛋。
为什么裴放在投资之初,明明了解绿氢的技术,还要引导她去找孟玦。
为什么裴放会在张广运来绿氢考察时,说些阻挠合作的话。
以及她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
比如,陈与禾从来没在裴放嘴里听到过孟玦的名字。每次她提及专家,裴放都匆匆略过话题。
比如,卢惜寒和沈吟秋,这两个名字,原来是姐妹。
原来早就有迹可循。
裴放制止卢惜寒的那一声,吸引来了更多的看客。不仅是通航的张广运,还有今天这个家宴的主角,沈吟秋。
沈吟秋和其他亲朋好友本来只是想出来一探究竟,但在看见陈与禾的一瞬间,骤然变了脸色,顿住了脚步。
陈与禾也看到了她。
也是因为看到了沈吟秋,一些残酷的真相再一次袭击了陈与禾。
周围像被按了静音键的影片,只有画面,却没有声音。陈与禾满脑子都在回响裴放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斗嘴的,调侃的,鼓励的,调情的,表白的。
原来都是假的。
……
沈吟秋跟六年前一样讨厌她。
看到她嫌弃的神色和鄙夷的眼神,陈与禾突然就明白了裴放想让她来参加这场家宴的目的。
裴放的小姨,孟玦的母亲。
一切的巧合和被忽略的细节串联成了一个圈套,一场只针对她的审判。
裴放身体僵硬,时间仿佛凝固。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来不及阻止,也没办法挽回。
陈与禾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他的卑劣。
可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他在后悔,在尝试挽救。他告诉陈与禾不要来这场家宴,也提前吩咐餐厅今晚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可他忘了,他曾经得意洋洋地跟这家餐厅的老板说,陈与禾是她的女朋友,可以享受他在这里的一切待遇。
所以她进来了,揭穿了他的伪装。
裴放只忽略了一个细节,就让他满盘皆输。
他试图挽救:“与禾,我们先回去,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陈与禾置若罔闻,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啊,从一开始,裴放就看不上她的。
陈与禾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笑,笑得裴放心慌。
“这就是裴总原本的计划吗?”陈与禾缓缓抬头,看向裴放的眼里充满了鄙夷,“裴总真大方啊。花三千万投资,又费尽心机地对我好,就为了让我带着对你的感激,毫无准备地走进今天这个审判场是吗?”
裴放没有见过这样的陈与禾,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不是的。与禾,你听我解释。”
啪——
清脆的一声响,现场顿时陷入诡异的死寂,数十双眼睛同时迸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陈与禾给了裴放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