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墨迹未干,一句短语笔力遒劲:
“今夜子时,一见。”
这是沈淮序的字。
谢长安站在院中,神色未变,眼中却微有涟漪。
……
另一边,静山馆内,沈淮序正坐在书房里,与老韩商议最新的情报。
老韩低声道:“沧都传来的消息说,昭武帝病情恶化,宇文衍暂时主持朝政,但朝中派系复杂,他能否顺利接掌,还不好说。”
“而南胤那边呢?”沈淮序轻声问。
老韩神情微凝:“南胤皇帝虽然年纪大了,但皇子萧翊宸能力出众,也很得老皇帝的欢心,估计南胤的下一任皇帝就是他了。前不久,萧翊宸刚新婚,娶的是叶家的女儿。南胤上下对他的评价很高,如果得知北沧的情况,他很可能会动手。”
“叶家?”
“十几年前,南胤皇帝差点被叛军给抓了,南胤战神叶大将军护住了他自己丢了性命,没多久他的夫人也一起去了,只留下了一个独女,名唤叶盼儿。”
沈淮序眉心微拧,不知为何想到了很久以前他与叶瑾的一次交谈。
“南胤动不了手,他们自己也乱。”沈淮序轻淡地饮了一杯茶,“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王爷准备何时现身沈家军?”老韩略带担忧。
沈淮序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先等叶瑾那边的消息。”
不仅是为了确定柳将军的态度,而是他喜欢一动就是必杀,不会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老韩微叹:“如此也好,确实是步步小心为上。”
沈淮序目光投向窗外,神色深沉而平静。
“如今每一步都很关键,不容有丝毫差错。”他低声道,“不过,好在有她。”
老韩微怔,随即微微一笑:“叶姑娘确实不凡,难怪能得王爷如此看重。”
沈淮序未再多说,只是眸色渐渐变得柔和:“不是得我看重,是她本就值得所有人敬重。”
窗外风声渐起,树影摇曳,庭院中传来少年们朗朗的读书声,像是在回应沈淮序未出口的心声——
乱世中,有人为自己而战,有人则是为了更多人而挺身而出。
而他,只庆幸自己与叶瑾,是站在同一条路上的人。
夜色已深,西郊小院幽静无声,月光洒落在檐角,染亮了碎石小径。
院门悄然开启,叶瑾自夜色中踏入。她已恢复往日的素衣淡面,与街头卖果之时判若两人,但还是一贯的清冽冷静。
谢长安已等候在院中,身形立于一树银杏之下,修长笔挺,鬓边风动,恍若墨画。
“你来了。”他说。
“好久不见了,谢军师。”她走至他面前,语气不紧不慢,却透出几分淡笑。
谢长安一怔,也笑了一下:“你倒是变化不小。”
两人入内,廊下灯火幽昏,厅中炭炉温煦。叶瑾坐下,谢长安为她倒了一盏茶,静了片刻才低声开口。
“我猜你们早已到了北境。”他说,“再过两日若还不出现,我就要去找你们了。”虽然谢长安兄长与沈大川是旧识,是一辈人,但他比自己哥哥小很多,倒是与沈淮序年纪相仿。
叶瑾轻啜一口茶,抬眸道:“到了有三日了。”
谢长安点了点头:“那就跟我估算的时间差不多。虽然淮序没有跟我说过具体的安排,但沧都的情况我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沈淮序遇袭之事?”
谢长安眼神微动,虽然声音平静,但眸中还是带了些火气:“昨日刚得到消息。”而且还有一些猜测,尤其是沈淮序没有在他估计的时间出现时。
“有人在他途中设伏,还留下许多线索。”叶瑾注视着他,“指向了沈家军。”
“你们没受伤吧?”
见叶瑾摇头,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柳将军收到了一封信,说王爷可能已脱困,不日归来。但并未提及其他。”
信是沈淮序送的,这事叶瑾知道,也是他们俩商量好的,毕竟他来了北境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了,但事情更需要查清楚。
叶瑾顿了顿,“这其中的意思,我相信你能明白。”
谢长安神色沉静,望着她道:“他怀疑军中的叛徒?”虽然是问句,但谢长安似乎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