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手中掌握的信息并不多,回到案发现场能找到更多证据,有助于还原事件脉络。
二人站在院墙之下,现场的血迹已经由宫人清理干净,郑敏凭借昨日的记忆,捡根枯树枝将血迹范围和谢蝉所在位置画出来,一边为没来过现场的梁蔚然说明情况。
“昨日发现谢蝉时,她全身多处伤口,蜷缩在地,颈间绕有白绫。”郑敏仔细观察地面,发现在谢蝉倒地的位置并没有抓痕和摩擦痕迹,验伤时亦没有在谢蝉指甲中发现草屑土块等物。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虽然地处别院边缘,但是视野开阔,正对昨日宾客游乐之地,若是在此处行凶,定会被人发现。
“这里不是凶手行凶之地。”
梁蔚然顺着郑敏的目光,看到拐角处的一间上锁的柴房。柴房周遭杂草丛生,墙边堆了不少长有青苔的圆木,门上的铜环和锁都锈迹斑斑,似是很久没人打理。
郑敏走上前,发现锁头虽然布满绣痕,但是摸着却十分光滑。
她伸手用力拉了几下,发现十分坚固很难打开,转头看向跟上来的梁蔚然。
“上面的锈斑只是障眼法。”
郑敏拔下头上银簪,想要将锁撬开,却总是不得其法。
站在一旁的梁蔚然终于等到一展拳脚之时,他拍拍郑敏的肩膀,从她手中接过银簪,捣鼓几下,门锁“咔哒”一声,在梁蔚然手中打开。
“郑娘子,请。”
郑敏敛去脸上惊讶,走进柴房,柴房正对门的墙上有一个小窗,采光非常差,她的右手边是杂乱的柴火堆,左边什么都没放,亦没什么灰尘,看起来很干净。
不过,郑敏的目光落在靠近墙角的地面上,打实过的土地面上,有四个方形凹陷。
她蹲下用手拂去地上灰尘,发现凹陷处的颜色比起旁边地面要浅一些。
“这里曾有一张桌子。”郑敏拍去手上灰尘,示意梁蔚然来看。
梁蔚然蹲下身,根据郑敏手指的地方,丈量出这里确实曾摆放过一张长条桌,他点头赞同,正要回头询问郑敏,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郑娘子?”梁蔚然略有些紧张,摸了摸耳根试图降低脸上热度,正犹豫间,郑敏突然起身。
他一愣,下意识跟着她站起身,随着她一起走到墙角。
郑敏俯身捡起一枚碎瓷片,转身却与梁蔚然撞了满怀。
“梁捕头?”郑敏后退一步,由于地方逼仄,后背抵上墙角,她仰头看向梁蔚然,眼中满是不解。
梁蔚然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看到郑敏的眼神才意识到二人之间过近的距离,仓惶后退几步,给她腾出空间。
郑敏没有发觉梁蔚然的异常,只将手摊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瓷片。
“小心。”梁蔚然看到瓷片锋利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将它从郑敏手中拿开,从袖中拿出一物放到郑敏手中。
是他早晨没有送出的伤药。
郑敏握着手中沉甸甸的药瓶,抬眼看向梁蔚然,眼中满是未来得及问出口的疑惑。
“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你或许用得上。”
郑敏道声谢将药瓶收起来,又朝梁蔚然摊开手,道:“方才那个瓷片……”
梁蔚然顺从的朝郑敏伸出手,却没有将瓷片还给她,而是手心朝上,让瓷片静躺在他手中。
郑敏瞥了梁蔚然一眼,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上面有残留的褐色痕迹。”
说罢,她的目光又看向那堆杂乱的柴火,原先这里的长条桌,现在归于何处?
梁蔚然顺着郑敏的目光望去,猜到她内心所想,不待郑敏开口,便前去柴火堆里翻找。
不出郑敏所料,两人在柴火最下面,发现那张被劈成几块的桌板。
在这堆杂乱的柴火中,郑敏还找到另一样重要的物品,一朵脏兮兮的粉色绢花。
“看起来像是女子饰物。”
“不错。”郑敏点头,这朵绢花她昨日在谢蝉头上见过。
损毁的长桌,打碎的药碗,遗落的绢花,郑敏将几样物品结合起来,试图找出其中关联。
如果残留痕迹是迷药,那么凶手先是哄骗谢蝉喝下迷药,等她失去知觉后用白绫将她勒死,慌乱之中将药碗打碎,之后再次回来毁灭证据时,没有注意到谢蝉遗落的绢花,将它与桌子放在一处。
可是这样的话,为何又用刀伤她?
郑敏想到昨日御医所说,谢蝉身上的刀伤是用刀老手所致且下刀之人十分痛恨她,才会连伤几刀却不致命。
她却不这么认为。
谢蝉身上刀口深浅规律能看出此人擅长用刀,但是刀伤却杂乱无章,说明用刀之人不知如何才能最快致人死亡。
善用刀却不曾伤人,这两个特性南辕北辙,究竟什么人才能同时拥有这两个特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