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毛笔,在砚台里沾了点墨。
然后在空白的信纸上写下了给师叔的话。
【师叔亲启:
师叔近来身体可安好,不知上回在信里说的事情可有办妥?如果需要砚青帮忙,还请师叔莫要隐瞒,尽管开口便是。
……
此次写信给师叔,实有一事相求。砚青知师叔不喜治病救人,然师父去世,世间医术高超者寥寥无几。
……
如师叔愿意出手,不管任何条件砚青都会答应。
愿师叔身体康健,万事顺心。
盼回信。——时砚青】
最后一笔落下,时砚青等墨迹干透后,将信纸折叠整齐放入信封中。
又将蜡油滴在信封口处,将开口封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侧身看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含章。
见他正安安静静地盯着自己,心里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地方一样,只觉得柔软的不像话。
“怎么啦,看着我不说话?”
时砚青轻轻问道。
周含章没说话,他摇了摇头,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低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用拿哭过后略微沙哑的声音回答:“我很想说谢谢,但是只一句谢谢对你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可是想来想去,除了实际行动外。我最想对你说的话就是谢谢了。我此时反而开始后悔,后悔新婚之夜给了你那纸和离书,幸好那时的你把它撕了。”
幸好她愿意嫁给他,愿意陪着他来到云水县,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剩下的话周含章没有再说出口,他静静地看着时砚青,只觉得此时的自己格外拥有勇气。
桌上的信纸被从门口吹来的风轻轻翻动,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时砚青眨了眨眼睛,转过身,微微垂下眼眸。
她的手指轻轻握在一团,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嗯,信也写好了,我这就让淡叶寄出去。”
“让十安去吧。他正好也要替我寄信给含规。”周含章伸手接过时砚青手里密封着的信,将其与桌上一个信封放在一起。
提起周含规,时砚青想起刚刚过来时看见的事,她问道。
“含规也知道祖父的事情了?”
周含章现在的心情依旧低落着,他摇摇头,“大姐并没有给含规写信,但是这事也不能瞒着他。”
大姐?时砚青想起周含章曾说过,他还有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
看来这封来自京城的信,就是他姐姐周寻真写的了。
“我准备叫含规回青山去陪着祖父,”周含章接着说,他语气沉闷,似乎又有些哭意,“祖父不愿我回去,我也回不去。如今也只能让含规回去了。”
时砚青心里叹气,她将手掌搭在周含章的手背,手指握住他的手指,掌心温热的力量附在上面,传给另一只手。
“不要乱想了。等含规回来,我就将上次没有用出去的保命丸交给他,让他带回青山去。”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许久,等到天黑透,才从里面出来。
时砚青拉着周含章的衣袖往正厅走,路上看见淡叶朝自己走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周含章:“淡叶好像有事找我。要不你先去吃饭?”
“我等你就行。”周含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单独吃饭的提议。
见此,时砚青也不坚持。
她松开拉住他衣袖的手,站在原地等淡叶走过来。
“夫人,刚刚颜容来了一趟,说是这几天有事情要处理,想请三天假。”
“奴婢没问出她要去做什么事情,看她神色有些着急。您和老爷又有事在商量,没法出来见她,奴婢就先同意了。”
时砚青点点头,对淡叶的做法没有什么异议。
毕竟她刚刚确实抽不开身来,何况淡叶从小就跟着她,这种事情也处理过好多次了。
时砚青将这事记下后,就让淡叶回了房间休息,自己和周含章去正厅吃晚饭。
这时府里的下人都已经用完晚饭,在逐一进行洗漱。
柳娘一早就将饭菜都温在灶台上,现在取出来也没有冷却,入口的温度刚刚好。
时砚青和周含章挨着坐在一起用了这顿迟到的晚饭,两个人虽吃的不多,但心里的情绪却在逐渐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