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忽觉自己心跳快了一拍,止住脚步,顿了顿。
她转过身,抱住了病已。
病已环住她,突如其来的欣喜钻入他的心:“怎么了?”
“我有些想你。”
“我就在你身边。”病已将手覆盖住她的秀发,他的手指滑过她的发间,看着平君近在咫尺的红扑扑的脸颊,她的嘴唇欲开又合,像一颗新鲜的荆桃。
“嗯。”平君把脸埋进他的肩,丝绸料子细密的触感带着少年充满朝气的味道贴在平君鼻间,让她十分沉迷。
病已亦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眼里嘴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觉得此刻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他厮磨着平君的鬓角,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平君却突然松开他,低着头不发一言,只是原本白皙的脖颈已经全成了绯红的颜色。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她有些窘迫地说。
那种窘迫带着些娇羞,也带着青涩且浓烈的爱意,甚至还有一些期盼。
“你从不失态。”病已说完,猛地冲平君的脸颊亲了一口。
他这举动太突然,也太迅速,平君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抽离,然后抿着嘴笑得像个小孩:“是我失态。”
明月初升与夕阳同挂在天空之上,东西呼应,地上的人儿衣裙摇曳,互相依靠在清风之中。
……
第二日于茂依约前来,他这回没有再找平君,而是找到了罗云。
在罗云的引荐之下,这位来自西域的客商正式结识了霍成君,说要请霍成君去酒楼一聚。
平君一早已经提醒过霍成君于茂这人的心思,她便也叫上平君作陪。
于茂所说的酒楼叫做醉云楼,同样位于西市。他已经让秦良订好包间,专程宴请霍成君,用的居然还是旧年的桑葚酒。
这果酒香气浓郁而不醉人,适合细品。
霍成君原本是不屑于这种宴请的,但考虑到病已的目的,才特意前来试探试探这位于茂老板。
不过于茂倒是比他的外表看起来更会投人所好,昨日他想送平君玉石,今日反倒送起霍成君石黛羊脂了。这些都是西域流行给女子化妆护肤所用,霍成君看着新鲜,脸色倒是多了些喜色。
平君遂想,听病已说这个于茂有规有矩,实际上确实是个生意人,为达目的,用心去揣摩了霍成君的喜好。
但说起霍光,霍成君仍是谨慎:“家父最不愿我们用他的名头行事,他手握重权更需修身,不会与商人多有往来的。你这些东西多少钱,我会照数付给你。”
于茂不置可否,反而说起自己对霍光的仰慕,数年前他在贸易路上曾遇匈奴悍民,是霍光派人摆平了边疆的纠纷,他得以活命,才有了今日在长安城崭露头角的机会。
霍成君还是不让:“家父食君之禄,是他该做的。”
于茂不急不躁地为霍成君斟满酒,道:“知道大将军忠心耿耿,我才特来求见。霍小姐,我既然出身楼兰,便有楼兰国王的讯息与楼兰国的地形图,楼兰北接匈奴,这地图对大汉抗击匈奴,应当有些作用?”
霍成君皱起眉:“你是个商人,却要以国事来换些什么?”
于茂先干为敬,道:“我既然是商人,便就是求利而已,我想在丝绸之路上走得更远。霍小姐,我一片真心。”
见霍成君愁眉,平君帮腔道:“大将军何等人物,你不该和他谈条件。”
“我怎敢谈条件,我这就可以将地图拱手交给霍小姐,不过是希望在大将军问起时,霍小姐如实相告就可以了。”
霍成君便道:“那你的地图拿来。”
于茂遂将身侧的锦盒里一张羊皮制的地图拱手奉上,也不多说,只叫霍成君多吃些这食肆里的东西,莫辜负他一番美意。
这次宴席以霍成君收了于茂不少东西结束,虽然霍成君说要照价支付,但于茂高兴得手舞足蹈,在霍成君面前越发恭敬谦卑起来,把自己身段放得很低。
平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觉自己见过这人以来,似乎一直在变,让人难以捉摸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接下来几天,于茂总能找到霍成君,又是送胭脂,又是送头饰,甚至还有醉云楼里霍成君爱吃的小食,东西不贵,但又别出心裁,霍成君收了几款头饰,大方地簪在头上,心里对于茂有了判断:彻底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