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沉眠叹息道:“章公子,我信任你,只是……只是你不要对我太好,我承受不住。”
章复池皱眉,道:“对你好是我的事,你不要有负担,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明白吗?”
章复池一脸认真,不知道俞沉眠为何如此说,这阻止不了他的想法,他只想对她好。
俞沉眠拧眉看着他,看到的只有坚定,焕发着熠熠光彩。
俞沉眠的心颤了一下,忙撇开眼,不得不说她受到了触动,他的心意是真的,他的情感是真的,可她到底是个男子,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俞沉眠轻轻吐出口气,收拾桌面的东西,一一归位摆好。
“俞公子——”
俞沉眠循着声音看去,是罗月别。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她轻步过来,娇羞一笑。
“罗姑娘你怎么来了?” 俞沉眠停下手里动作,疑惑问道。
“俞公子这是要收摊了,明晚是一年一度的祈愿日,俞公子可愿一起去祈福?”
罗月别攥着手帕,小心翼翼问道。
“祈愿?” 俞沉眠才来中苏城不久,对这城中的诸多事宜还不了解。
“西街的静安寺香火不绝,是中苏城最大的寺庙,陛下每年都会前往祈福。寺庙门前有一棵老槐树,同样灵验无比,引得无数人前去祈愿。” 罗月别忙补充道。
俞沉眠抬了头,道:“陛下每年都去祈愿?有这么灵验?”
“确是如此,民间有不少传说,老妇求安康,少妇求子,少女求情郎,俱能实现,不过前去的多是年轻人,大半为了爱情,且要在老槐树旁写下祈愿条系上丝带,挂在树上,十分灵验。”
罗云别眼里尽是期待,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言明,如果男女双方都在场,其中一方心悦另一人,挂上祈愿带,定能修成正果。
她特意来找俞沉眠,就是想和她一起去。
章复池一眼看透罗月别的心思,又瞥眼观察俞沉眠的脸色。
“我娘身体安康,而我……我无心情爱,还求什么有缘人呢,何况万事留心,事在人为,何苦要将一腔热血寄托在一棵树上。”
俞沉眠不信神佛,更不会将希望系在别处,那只是无用之人的自勉。
“俞公子难道没有别的心愿?这总归是个念想,给自己一个心安,俞公子就一起去吧。”
罗月别心凉了一截,老槐树灵验,可俞沉眠不愿去。
心愿……
俞沉眠当然有心愿,她现下唯一的心愿便是查明姐姐去世真相,来中苏城已久,事情没有半点眉目,罗公子外出许久未归,还能怎么查?
章复池神态自若,听着二人交谈,鬼使神差的,他说了句:“俞沉眠,如今不用去书锦斋,这几天又清闲,罗姑娘好心邀请你,你却推三阻四,难不成忙着和其他姑娘约会?”
此话一出,空气都凝滞了一秒,热闹的街市仿若消了声音。
罗月别单纯,当了真,哀怨看着俞沉眠,又勉强挤出一抹笑,道:“我……我只是询问俞公子意见,并不强求,若真约了其他女子,俞公子直说便是。”
俞沉眠嘴角抽了抽,颇为不满看向章复池,他定是故意这样说。
又忙着安慰罗月别,俞沉眠匆匆道:“章公子胡说,我哪约好了什么姑娘,不就是祈愿吗,明晚去便是了。”
“真的?” 罗月别睁大眼睛,惊异出声,为俞沉眠没有约姑娘而开心,俞沉眠没有意中人,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见罗月别如此激动,俞沉眠不禁发笑,道:“是真的。”
章复池心中生出莫名的欢喜,罗月别说出这件事,他也期待。可俞沉眠一说不去,他的心同样落空。
如今俞沉眠愿意去,那么槐树会让他的愿望实现吗…
小竹回了张府,当即便奔去了后院书房,将遇见章复池的事情说出。
“大人,章公子知晓我的身份,他定能猜到是您派我去写信,那俞公子也会知道了……接下来几天还要去写信吗?”
小竹想到章复池的语气、神情,还是会心悸。
张慎识正看卷宗,闻言眉头一皱。
看来章复池知道了俞沉眠的身份。
那日宴会章复池故意做戏给他看,即便章复池与俞沉眠没有什么,可是……可是章复池与俞沉眠形影不离,他喜欢俞沉眠。
而俞沉眠并不排斥章复池,她对他有没有想法呢……
张慎识手下一松,卷宗落在桌上,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他想自己是着了魔,每每提到俞沉眠,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她穿红衣的身影,她舍己为人时的奋不顾身,以及她奔向自己的孤勇坚毅。
他很少有这么决绝的时刻,就像是一潭死水,而俞沉眠是云层中的光束,闪耀夺目。
“大人,您怎么了?”
小竹不知俞沉眠是女子,一直以来只当张慎识怜惜俞沉眠这个人才,见张慎识目中似有疑虑挣扎,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张慎识蓦地回神,凝神半晌,低沉道:“既然她已经知道,以后不必日日都去,隔两三天去一次便好。”
小竹一想也是,突然消失免不了是作贼心虚,不如时不时出现一下子。
小竹行了礼要退下。
张慎识忙道:“将你写过的信都拿来。”
“还有,张菁尘老母卧病,生活艰辛,你送一些银子过去。”
小竹愣住,大人一心百用,连张姑娘的事都放在心上。
张慎识叹息出声,他寒门学子,一颗心全给了朝堂,何曾为自己考虑过半分,现在唯一的例外便是俞沉眠了。
第二日,俞沉眠在雅安阁休息,又回了趟家去看林氏,两人寒暄半天,林氏叮嘱得多,俞沉眠时时应着,日头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