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岚带着朗希月进了运动员食堂,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朗希月依然对自己的“气球”念念不忘,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问道:“师姐,你喜欢什么样的气球?”
程景岚额头的青筋不由得剧烈跳动了几下。她知道自己可以打个岔让这件事过去,但她更担心朗希月会继续执着于这个话题,甚至到处去推销她的“气球”。于是,她放下筷子,神情严肃认真地说道:“小狼,那不是气球。”
朗希月愣了一下,满脸疑惑地看着程景岚,问道:“那是什么?”
程景岚一时语塞,平时讲起战术来滔滔不绝的她,此刻却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思索片刻,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这是一种防护用具。你以后和男性谈恋爱了,一定要随身携带。这样在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既能保护自己的安全,也是对双方负责。”
朗希月瞬间明白了过来。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安全套,但她上过生理课,知道程景岚在说什么。一想到自己刚刚竟然把安全套当气球,还兴冲冲地想要送给程景岚,甚至还要挂到林若曦的床前,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师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
程景岚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软,语气也柔和了下来:“没事,你之前不知道,现在明白就好了。”
程景岚顿了顿,借着这个机会,继续和朗希月聊起她下午与林若曦的那场比赛。她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严肃:“小狼,你林队虽然一直在为你说好话,但你下午那场比赛,其实非但没有给她带来一场她该有的谢幕,反而极容易成为她的污点。”
朗希月愣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怎……怎么会这样?”
程景岚耐心地解释道:“小狼,你想要给你林队让球,我看出来了,你林队看出来了,网上无数的人也都看出来了。从此以后,别人再提起这场比赛,会说——”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选了一个极重的词,“‘她是靠施舍才打进了决赛。’你今天如果是拼尽全力,你林队不管是赢还是输,你都给了她一场体面的比赛。人们以后最多会讨论她运动生涯暮年,打不过一个年轻的小将。但你现在这样一来,人们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队霸,是不是利用自己在队里的威信,向你施压,逼迫你给她让球,让她进入决赛。”
朗希月的眼眶不由得红了,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无措:“师姐,那……那我该怎么办?”
程景岚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安慰:“你接下来就打好你的比赛,该怎么处理,队里会想办法。”她顿了顿,努力用轻松的语气开玩笑道,“不过你也逼得你林队接下来的比赛要发挥出更好的实力,向所有人证明,她能进入女单决赛,不完全是因为你让她。”
朗希月抿紧了嘴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师姐。”
“你没有对不起我。”程景岚语气平静却坚定,“你对不起的是你林队,是你的陪练,是你的教练,还有队医,和那些努力保障你健健康康来参加比赛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朗希月,语气更加严肃:“小狼,你真的要明白,我在生活中,在训练里是你的师姐。但是上了赛场,我就是运动员程景岚。”
朗希月抿紧了下巴,这是程景岚第二次对她说这样的话。第一次是她们开始配双打的时候,程景岚说要她相信运动员程景岚。朗希月咽了咽喉咙,终于问出了当时没有问出口的话:“可是师姐,这都是你啊。”
程景岚摇了摇头,语气中没有一丝动摇:“不是的。小狼,我作为你的师姐,我可以教你,训你,宠你。但作为运动员,我的目标只有赢球,拿金牌。你要信任我作为运动员对赢球、对金牌的渴望。人情世故,你放到场下来做。场上你只需要赢球,这是你作为一个运动员的责任。”
朗希月听着,眼眶微微发红,但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她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丝决心:“师姐,我明白了。我会记住的。”
程景岚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朗希月的肩膀,语气柔和了下来:“好了,快吃饭吧。”
吃完了饭,朗希月没有跟着程景岚一起回宿舍,而是径直去了黄指的房间。黄指见她进来,挑了挑眉头,问道:“有事吗?”
朗希月朝黄指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对不起,教练。我今天下午的比赛不应该那么打。”
黄指沉默了一瞬,朝自己面前的椅子扬了扬下巴,语气平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