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在王储之争愈发激烈的时候,伊尔明却宣告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他将在三日后日宣告新王储。大皇子巴顿不知为何退出这场王位的争夺战,三皇女伊莲恩与二皇女阿蜜莉雅一母同胞,坚定地站在阿蜜莉雅身旁。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是最近大放异彩的四皇女安德薇娅,还是盛名在外的二皇女阿蜜莉雅。
都不是,坐在书房中的安德薇娅摇头,她在深秘院安插的探子为她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双星早已被大地的引力捕获…经历了漫长的归回周期,如今它们的轨迹将要再度交错。
是旅行者啊,不怎么意外的想到。
可是太迟了……太迟了啊。
艾尔维斯·安德雷斯步伐匆匆地赶到斗兽场,心想真是疯了,他在整理家族文书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不小的议论声,安德薇娅向阿蜜莉雅发出了决斗函,并邀请了伊尔明,这是非要在二人之中争个高下了。
在后世,阿蜜莉雅可是安德薇娅冕下的肱骨忠臣之一,是因为他的蝴蝶效应改变了故事的走向,还是那个跟在冕下身边的小姑娘,她们的面容几乎有着九成的相像。
这是一场太过于突兀的决斗,以至于打了伊莲恩一个措手不及,她看到那封措辞、用语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邀请函就来气,坎瑞亚王国近卫队以剑术闻名,国内也盛行着以武比斗的风俗。更有一些地方会用决斗来裁决一些大事。
可再等三天,伊尔明就要宣告新王储的诞生,在伊莲恩看来,安德薇娅也未免太过于心急了。想起姐姐对安德薇娅的评价,伊莲恩不满地撇嘴,将邀请函扔到刚训练完还穿着骑士服的阿蜜莉雅手上:“我真不知道安德薇娅是怎么想的。”
随意看了一眼手中的邀请函,将它放在桌子上,阿蜜莉雅声音冷淡:“既来之,则安之。”
……
看着站的笔直的少女,阿蜜莉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先听到安德薇娅这个名字是在伊莲恩口中,与生性冷淡的她不同,伊莲恩天生擅长与人亲近,幼时的她几乎整天都念叨着这个名字,安德薇娅。
阿蜜莉雅见过她,那位神秘的王妃膝下的孩子。她坐在高塔中,眉眼平静无波,银发如未融的冬雪,垂头看着手中的书籍。再然后便是这位外人眼中孤僻的皇女年少时孤身踏上游历各国的路,直到近年才回到坎瑞亚。
握紧手中的剑,阿蜜莉雅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伊尔明国王已经年迈,论起对这个国家的熟悉,没人能超过她。她曾走过坎瑞亚的每一寸土地,见过照明不足而瞎眼的婆婆,在决斗结束时勾肩搭背离开的陌生人,"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她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
坎瑞亚以地脉共鸣程度衡量王室血脉纯度,因此阿蜜莉雅刻意收敛了神之眼的力量,剑端泛起蓝金色的地脉微光,以标准的"起手式"拉开架势。对面的安德薇娅同样握住那柄素净长剑,腕间银饰随动作轻响,缠绕的地脉之力略显苍白却异常稳定——她以完全相同的起手式回应,靴跟在石砖上碾出细碎裂痕。
被人囚在座位中的霁月不安地盯着下方的战局,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能离开安德薇娅七步的,直到安德薇娅用深渊的力量将她囚禁在了这里。
金属交鸣声响彻演武场。阿蜜莉雅的剑风带着冻土的刚硬,每一次劈砍都直奔咽喉或心口,剑刃擦过空气时甚至能听见地脉能量的蜂鸣;安德薇娅则像浸过清泉的丝绸,身姿轻盈得不可思议,素剑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斜挑格挡,剑锋翻转时带起的地脉波动震得石灯笼嗡嗡作响。
两人的剑尖在半空相撞,蓝金与银白的光晕轰然炸开,地面刻着的地脉纹路亮如白昼。阿蜜莉雅借势旋身扫腿,安德薇娅单膝跪地闪避,剑刃擦着她发梢划过,几缕银发缓缓飘落。不等阿蜜莉雅收势,安德薇娅突然挺剑刺出,剑路诡异地顺着地脉流动轨迹弯折,逼得阿蜜莉雅连退三步,后背重重撞上演武场边缘的石柱。
安德薇娅喘息着,剑尖却仍稳稳指着对方心口。阿蜜莉雅抹了把嘴角的血,忽然笑起来:“你以为游历各国就能看懂坎瑞亚?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条地脉,都比你的见闻更真实。”
被禁锢在观众席的霁月紧张地攥紧裙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大笨蛋安德薇娅...”她恶狠狠地嘀咕着,眼眶却因担忧渐渐泛红,只能眼睁睁看着两道身影在剑光中交错,石砖碎屑随着每一次激烈碰撞簌簌掉落。霁月想自己再也不要原谅安德薇娅了,哼,至少今天她是绝对不会原谅安德薇娅的。
“可是???还是不甘心啊。”费力地站起身,阿蜜莉雅额角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声音里带着不甘的颤抖,"再来!"坐在高台上的伊莲恩早已泣不成声,她踉跄着跑下台阶,原本混合着欢呼声与惊叹声的演武场陷入寂静。当阿蜜莉雅第三次被击倒在地时,沉默终于化作此起彼伏的加油声,许多围观者甚至站起身挥舞手臂。
伊莲恩几乎是扑到阿蜜莉雅身边,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对方染血的衣襟上,带着哭腔哀求:“我们认输吧!再打下去你会死的!”她的手指紧紧攥住阿蜜莉雅的手腕,仿佛生怕下一秒对方就会松开她的手。
安德薇娅将剑稳稳插入剑鞘,抬头望向高台上的老国王伊尔明。对方身边仅有两三个仆从侍奉,却依然端坐着如同一座雕像:“恭喜你,我的孩子。”伊尔明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清晰可闻,“我会在两日后宣告新王储的诞生。”
回到寝宫简单洗漱后,安德薇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眼睑下泛着淡淡青黑,看来之前那一场决斗对她而言并非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霁月气鼓鼓地盯着她,却在安德薇娅一手撑着脸颊阖目的时候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颊:“你还好吧?”
一片寂静,霁月不死心又戳了戳,换来一声含糊的:“别闹。”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倦怠,让霁月的指尖猛地缩了回去。她忽然发现,这个总是挺直脊背的人,此刻肩膀微微塌陷,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腰。
为什么……安德薇娅会这么着急,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背后追赶着她一样。迫使安德薇娅只能前进,前进。
看向偶尔才会出现的法涅斯,霁月长久地注视着祂的眉眼。如同神明般完美,不染一丝尘埃的眉眼。霁月想,祂们在瞒着我,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