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乘春嬉闹一阵,心满意足放开他。
某人是舒坦了,可某位剑修规整的对襟被蹭乱了,束发的冠被蹭歪了,耳缘浮现不正常的薄红,呼吸稍促,十指有力地攥紧衣袖,手背青筋暴起,似苦苦忍耐着什么。
第二重天该死的副作用。
他低垂目光。罪魁祸首满眼无辜,弯腰屈膝,脑袋倒过来看他,语气诚恳,演得不亦乐乎:“公子,您身体不舒服么?需要我扶您走么?”
“不用!你别碰我就好!”
齐云霄闭了眼,扭过头去,努力忽视着胯间布料摩擦带来的不适感。
他俩还在朝阳宫外面站着呢,怎么好意思亲亲抱抱!祝乘春这个老狐狸,真不害臊!
好容易平息下去了一点,他保持着和那人三尺开外的距离,一前一后踏入朝阳宫。
迎面一株瑰姿奇特的合欢树,乍看之下,粉花和绿叶层叠交织,茂盛繁华,可细细端详之下,一股淫气扑面而来。那树干有两人粗细,外圆内凹,中央的根须紧密结合,枝干虬结,宛如两个缠绵厮磨的人,交臂环抱,水乳相融。
石板路上铺了一层合欢花,仿佛下了一场粉色绒雪,随着齐云霄走至树下,合欢树似乎受到了感应,愈来愈多的绒絮粉花飘扬落下。此景与记忆中千劫桃坞的三千桃树渐渐重合,齐云霄不禁伸出手,欲触碰一朵飘落的合欢花。
“小心。”
有人拉了他一把,将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抽离出来。后背蓦然漫上一层冷汗,低头看去,哪有什么合欢树、合欢花铺满道路的场景?只有两个用于歇脚的老树根,两朵粉花静静躺在年轮中央。不远处的宫殿门前,一道厚厚的门帘掩遮着,即便如此,依旧能闻到从里面飘散过来的腻香。
祝乘春快走几步,和他并肩,语气冷然:“勾魂散作引的合欢幻阵,和修为无关,即便是高阶修士也有可能中招。若你方才没能醒来,就要被幻阵勾去魂魄,变成一具活死人。”
齐云霄心下悚然。转头见祝乘春已走近树桩,伸手触上两朵粉色合欢花。
“你当心……”
话音未落,春君已将花朵掐在手中,只听到两声尖细怨毒的尖啸,合欢花化为青烟,消散不见,幻阵自破。
“勾魂散是本君当年亲自下令禁掉的东西”祝乘春甩掉指尖屑末,回到齐云霄身边,嬉皮笑脸的,“你还没进门,万芳圣境的人就给你来个下马威,可见他们并不待见从风月道总部来的齐首席。没关系,里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保护公子你的~”
齐云霄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老狐狸还有心思开玩笑。
走到石板路尽头,迈上台阶,祝乘春先一步为他撩开厚厚的门帘。
一股腻香直冲天灵盖,熏得他眼前一黑。那不只是甜腻浓烈的勾魂散,还混杂着一股……不可言道的气味。
齐云霄皱了皱鼻子,抬步进去。
万芳圣境……和他以为的太不一样了。
或者说,这才是他,乃至整个正道想象中的,淫.乱宗门该有的样子。
门帘终日不开,粉蒙蒙的烟雾充斥着这方殿堂,盘龙金柱被熏染得暗淡无光,不知哪来的合欢花的残蕊沾了不少在地上的蒲团上。几个修士三三两两交叠卧于蒲团,衣衫松散,各手执一杆青玉烟枪。他们抖开小纸包,将勾魂散倒进烟斗里面,移至水晶蛟首灯上,火舌燎舐片刻,便咬住烟嘴急不可耐地吸上一大口。从七窍喷出粉红色的烟雾,他们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齐云霄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迈步从人群中穿过。
一只苍白的手颤颤地伸过来,勾住了他的脚脖子,被他一脚踹开。
最前方的宝座上,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手里也拿着一杆青玉烟枪,表情却没有底下众人的沉醉。他的双脚踩住一男一女,那两人仅仅用合欢花缝制的衣裙遮住身体,正努力伸直脖子,去够宝座上人手中的烟嘴。
“我说外头的幻阵怎么破了,原来,是来新人了……?”
他掩嘴咳嗽几声,似乎是想表现得柔弱可人些,但碍于他的老者外表和用力过猛的矫揉造作,令人有种诡异的恶心感。
齐云霄冷着脸,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
他默默扭头看向祝乘春,眼神分明在质问: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
祝乘春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唇峰抿直,后槽牙都咬紧了。
“容老夫自我介绍一二,吾乃春阳老祖,也是万芳圣境的副境主”见齐云霄不搭理自己,春阳老祖烟斗轻敲脚下的两个炉鼎男女,让他们爬远点,自己则从宝座上走下来,“你就是风月道派来支援我们的齐首席么?哼哼,果然是清风霁月,一表人才。你,有兴趣和老夫同游圣境吗?”
这才是赤裸裸的挖墙脚。
不仅名号冲撞了春君之讳,还胆大包天地向他抛出橄榄枝。用那种恶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