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赞道:“这位公子瞧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竟是神医现世......”
零榆瞥过谢生的背影,继续往后院走去。
数名药童在看着火炉子煎药,其中有个格格不入的身影,只见江萱朝那身宽体胖之人走去,叫了声“阿爹”。
江父本守着药炉子,被身后人吓了个激灵,看清来人后顿时喜笑颜开,“萱儿!我家萱儿回来了!哎哟阿爹替人看着这药炉子,一时走不开身,没同你娘一道去接你,萱姑娘儿可莫要怪罪啊......”
“你怎么在此看人家父女情深上了,”顾望从后头冒出来,“听胡伯说你同他学过些医术,怎么不去帮帮忙?”
零榆摇摇头,“有谢生在,我去了反而添乱。”
“......”顾望瞧出零榆的神色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零榆目光仍旧留在不远处的江萱身上,她的脸上笑逐颜开,零榆却不为所动,眉头紧皱,“你觉不觉得,小语有些不对劲?”
顾望道:“先前小语智力只停留在七八岁孩童之时,如今她恢复了记忆又能开口说话,自然会让我们有些不习惯吧......”
零榆不置可否,低声道:“我总觉得她来城西不是为了见她爹娘,而是别有目的。但我一时看不出有何破绽。”
江萱若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与爹娘重逢,江氏夫妇也早已收到了信会赶回江府来见她。可她却主动说要来城西,看似是为众人辞别江母行了方便,但却隐隐引着众人往城西来,或者说,往巫梁海锁渊阁来......
顾望屈指弹了一下零榆的脑门,道:“你这一路上少言寡语的不会都在想这些事吧?别想太多了,不论怎样,小语总不至于是要害我们。”要害,这一路上早该动手了。
零榆看了他一眼,顾望也没说错,于是零榆一言不发,回身走了。
晚膳众人一同草草解决,矮桌上尽数是些素食,江母抱歉地笑了笑,“这地儿灾粮有限,我们招待不周,只能委屈各位了......”
众人也没说什么,安然地吃着。
江母似乎是想活跃一下氛围,故而抛出了个话头,“诸位义士跋山涉水将萱儿送到若逍城来,路上可曾遇到何艰难险阻或是奇闻异事?”
顾望一板一眼地挑了几件寻常事同江氏夫妇说了,两人十分捧场,全神贯注地听着。几声笑完,江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小女这一路上跟着诸位也算见了世面,倒是当真给诸位添麻烦了。”
零榆抬眼看了对面一眼,笑着回道:“麻烦倒是没有,就是有件很巧的事儿。”
江父哦了一声,问道:“如何巧?”
零榆一脸认真地回想起在兰城的事儿,想起了什么,笑道:“那时江姑娘还不会说话,碰巧遇到在下,要我帮她寻人。她将那人的名字写与我,却恰好正是江姑娘自己的名字......”
零榆拖着话尾,江氏二人闻言也疑惑了起来。谢生瞥了他一眼,猜到他想说什么。
零榆续道:“可惜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没能找到这个叫江萱的人,反倒发现了一张画着江姑娘模样的寻人告示,原以为江姑娘闹了半天是失忆之故,结果我还真找到了她所寻之人,此人也叫江瑄,不过是瑄玉之瑄,不知二位可有所耳闻?”零榆看着江氏夫妇二人,将两人的神色变化悉数收入眼中。
两人先是一愣,而后笑意渐消,反倒沉默了起来。
江萱抬眼看向零榆,正色道:“其实我当时并不知江瑄名字如何写,只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过一个绣着草头之萱的香囊,便以为他的瑄字也是......”话未说完,江萱也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看向自己的阿爹阿娘。
“......”江母对上她的目光,神色犹豫,而后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阿娘其实不愿你记起......”
江母余光瞥了一眼众人,本以为零榆或是哪个有点眼力见的能听出她话外之意,然而既无人出头阻拦,江母也不好驳了众人的面子,开口道:“他本该是你未来的夫婿。”
众人闻言一惊,就连江萱也很是意外。
江父垂眸续道:“此事需从你二人还未出生时说起,江瑄他爹江云毅曾是我至交,多年前他游历至若逍城,恰逢我行商路上遭遇劫匪,他出手救下我。后来他因故遭人追杀,我冒险为他供了一处庇身之地。一来一往,我二人结识彼此,甚至成了生死之交。我知他是拂风剑派中人,他道他不想练剑修道继任门派掌门,只想逍遥人间做个无忧无虑的闲散人。我便助他躲避门人搜寻,将他视作弟兄,后来他遇到佳人,先是生了一女,后又诞下两子。待你出世取了名,我们才发现你名与江云毅家幼子的名同音,既是缘分,我们两家又交好,于是便为你俩定下了娃娃亲。”
江父叹了口气,“你二人一同长大,两小无猜。直到后来你在巫梁海边出了事,虽有幸捡回一条命,但却再也长不大,我们只好寻了个由头为你退婚。没过多久,江云毅也携妻儿回了塘庄拂风剑派,继任掌门,我与江云毅也不再有过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