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裕秋的脚步声永远都是“哒哒哒”的,响得很。
橙子走路的声音特别轻,但重量摆在那里,所以走路的声音是沉闷的,不如程裕秋欢快。
蔺朝就是正常穿鞋走路的声音了,但也很轻。
“老师提前来带娃了。”蔺朝的声音里透露着解脱。
程池安经历过带娃的癫疯时刻,自然理解蔺朝,“真好。要过来一起晒一会儿吗?”
这阳台他们不怎么用,常年都是落灰的,就和那个投影仪一样。
但该说不说,这里的风光还是很不错的。
感谢智能管家这个伟大的发明。
程池安失忆以后,在没有书房之前,就挺喜欢在这里晒太阳的——
离床很近,又有个玻璃门隔断,简直就是个发呆圣地。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个门可以从外面反锁,程裕秋和猫进不来。
也因此,程池安现在也喜欢在这里思考虫生。
“你有过想杀我的心思吗?”程池安在蔺朝坐下之后,突然转头看向他,好奇问道。
蔺朝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杀你啊。”程池安坦诚道,这个问题他挺好奇的,毕竟自己对他动过手,还不止一次,蔺朝怎么着也能发现。
所以,程池安真的很想知道蔺朝的想法。
而且,说不定在未来,也许就过几天,他们就要成为同一阵营的虫了。
可真期待啊。
“当然。”蔺朝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程池安又问。
蔺朝却是奇怪地看了看他,才回答,“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啊。”程池安感叹,随后扭过头去,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高楼大厦,没再说话。
程池安为什么想要蔺朝死,原因很简单,挡他路了。
但程池安没有想过,原来他自己也会挡住蔺朝的路啊。
蔺朝也沉默下来,他无声地看着程池安。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蔺朝的智脑响了。
是多尔斯。
原来已经到下午两点了。
“老师问你在哪儿。”蔺朝开口。
程池安回过神,“去四楼。”
“嗯。”蔺朝低头给多尔斯回消息。
程池安起身,扭头出了房间,去了四楼的书房。
他到楼上的时机很巧,多尔斯刚好下电梯,谁也没有早到。
“好久不见。”
“最近怎么样?”
他们同时开口,接着程池安很有礼貌地开门邀他进去。
程池安的书房乍一看有些空荡荡的,只有一排书架和一套书桌,以及一张多出来的椅子,走的是冷淡风,不过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给这个房间增添了几分温暖。
书架上的书不多,而且都是哲学类的书籍,有些塑封都还没拆,看得出来程池安没怎么看这些书。
但被拆开了的书,光从书脊上就能看出沧桑的痕迹。
证明这些书程池安是看过至少一遍的。
“最近也就那样,不过那些法案都快通过了。”多尔斯被邀请着坐下,他笑着先回答了程池安的问题,“会长呢?”
多尔斯是先驱者协会埋得最深的一步棋,他可不是什么彻底的反叛虫士,从一开始就是遵循协会的安排,每一步都是来自阿尔森的安排。
但这步棋因为被埋藏得极深,导致程池安这个年轻虫完全不知道,以至于在当初和蔺朝结婚时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要知道多尔斯是他们的虫,程池安连婚都不会结。
他是在失忆之后,才知道了多尔斯是他们的下线。
这也是程池安一开始没办法接受自己结婚了这个事实。
“要通过了啊。”程池安声音很轻。
“合作的事情打算怎么谈?像蒙多联邦一样吗?”多尔斯寒暄过后就步入正题,直接问今天需要商讨的事情。
书桌上摆着《论善多联合国——杰出哲学家的共同点》,程池安把书翻开,正好翻到了第659页,这是第七章的结尾,一面空着,一面只写了几行字。
——战争只能开拓疆土,无法净化心灵,只有停止战争,将仇恨化解,才能得到永恒的安宁。
如果仇恨无法化解,
只能化解仇恨的来源。
善多共和国是一个战争大国,几乎每年都在打仗,但那个时期的思想家几乎都是反战派,可他们受到国家的影响,反战反得并不彻底。
巧合的是,说出这句话的雌虫姓程。
“不。”程池安的视线移开了书本,来到了多尔斯的脸上,随后摇了摇头,开口否定。
多尔斯轻笑一声,身体后倾,脸上带着几分笑,“那会长想要什么呢?”
“化解仇恨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