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寂叹了口气,踩了个急煞车,尖锐的煞车声打破了雾中的宁静。
奥雷尔松了松衬衫的领子,对坐在驾驶座上的韩寂说:“在宾馆里等我,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餐。”
“嗯,”韩寂淡淡地应了一声。
奥雷尔把车门打开,却没有出去,忽然转过头,探过身在韩寂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柔软的舌尖还轻轻划过韩寂的耳廓。
韩寂被奥雷尔忽如而来的动作搞的有些发愣,他瞪着这个金发吸血鬼,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我上次的建议你最好考虑一下,”奥雷尔柔声说,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韩寂。
韩寂淡淡地回到:“接受的话,能让我变成同类吗?”
奥雷尔有些惊讶韩寂的回答,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不会,韩寂,永远不会。”
“那算了,”韩寂直截了当地说,然后伸手把奥雷尔推出车去,“干你的活去。”
奥雷尔在珍妮惊讶的注视下被黑发的年轻人从副驾驶座的位置直接踹了出去。
奥雷尔狼狈地被踹出车子,车门在他后面毫不留情地关上。几乎是没有一秒迟疑地车子快速发动,上面的人几乎连招呼都没打迅速开走,只留下了污染空气的汽车尾气。
奥雷尔抓了抓金色的头发,看向车子离开的剪影消失在诡异的浓雾里。
“好吧,好吧,”金发的血族贵族一副无可奈何的口气转过身,“我猜我真的被遗弃了。”
在这条公路上,两边都是茂密的草木,路易斯安那州的气温十分适合植物的生长,在公路上的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以及夜雾的气息。
周围十分安静,但是依然能听到细微而缓慢的脚步声,在浓雾里那如鲜血一般的红色眼睛散发着一种危险而邪恶的信号。
在交通指示灯里,红色表示停止,而在这里,同样也是危险的讯号。
只不过,奥雷尔似乎没想要停下来。
他今天依然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和一件休闲式的西装薄外套,金色的及肩中长发没有扎起来,在夜雾反射的光影下,反射着一种暧昧又朦胧的光晕。
他缓缓地抬起手,看着浓雾中慢慢地出现人的轮廓,那种散发着黑暗腐朽又甜美的气息慢慢接近他,然后他看到从浓雾中走出穿着普通的人,只不过他们的目光贪婪而嗜血。虽然这会儿看起来行动极其缓慢,但是奥雷尔知道他们在猎食的时候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也许会让猎豹也自愧不如。
“你们的主人在哪里?”奥雷尔轻声问,“他把蓝维斯和人类之间的合约当做什么了,旧版的纽约时报吗?”
那些人只是在奥雷尔面前站定,盯着奥雷尔,似乎没办法理解他的语言。
如果奥雷尔像普通人一样转身就跑,他们一定会扑上去,但是奇怪的是,奥雷尔只是站在那里。可是光站在那里就有中奇异的美感和……特别的危险!
奥雷尔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三百年其实并不是特别漫长,可是我记性却变差了,我忘记丧尸是没有思考能力的。”
丧尸的出现几乎是因为血族或者吸血鬼攻击人类以后,没有及时救治而形成的伤口感染。
血族的血液非常独特,它会迅速消灭人类身体的血液,吞噬里面大量的营养和造血细胞但是却不会破坏整个身体循环系统。也就是说,心脏依然会跳动,把体内的血液和氧气送到身体各个地方,但是却需要从人类的体内汲取普通的血液,以来维持整个循环。
作为最高等级的纯血族,可以在不沉睡的情况下保持一年的时间不用吸食新鲜的血液,而吸血鬼的忍耐力可能只有一天或者更短。
而因为由于伤口感染而出现的丧尸,他们不具备思考的能力,只会下意识地攻击活物,甚至能追上数百公里。
“我讨厌丧尸……”奥雷尔的口气很糟糕,他瞪着面前的那群正向他围拢过来的人,“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知难而退。”
一阵风吹过,被白天的太阳晒的十分干燥的草叶被风卷到半空中,包裹着公路的雾气被吹散了一点,那几片草叶翻卷着落在奥雷尔的面前。
草叶划过奥雷尔和那群丧尸面前,然后轻飘飘的落下来,这就像是一个裁判的哨子,在向奥雷尔靠拢的前面三只丧尸猛地朝奥雷尔扑过来。
没有发出任何剧烈的声音,三只丧尸重重地摔在水泥路面上。
右侧的那一只脖子和身体从脖子那里整齐地切开了,可以看到皮肉包裹和颈椎,没有血液从里面流下来,它就像一具破碎的人偶一样被丢弃在公路上,头滚落在身体的旁边。
其余两具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从他们扑向奥雷尔到摔在地上其中没有一丝动作不协调,别的丧尸甚至没有看到奥雷尔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丧尸毫无理智,这也让他们丧失了恐怖和畏惧这种情绪,这也是奥雷尔讨厌丧尸的地方。如果奥雷尔遇上纠缠他的丧尸的话,他必须把他们清理干净,因为丧尸可不会对着力量强大的奥雷尔临阵退缩。
他们只是想把奥雷尔狠狠按在地上,然后像其他同类对自己做的那样,把奥雷尔变成同类。
很可惜,奥雷尔是永远无法变成他们的同类的。
不断有丧尸朝奥雷尔身上扑过去,奥雷尔举起手,他的手指修长纤细,韩寂说他的手很适合弹钢琴,其实更多的人说,奥雷尔的手适合杀人。
它们看上去那么柔软和不事生产,在月色下显得就像一双艺术家的手。
又有一只丧尸向奥雷尔扑过来,奥雷尔甚至没有向后退一步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那只丧尸扑过来的时候,奥雷尔微微侧过身,他的手往旁边一伸,丧尸的身体在他的身边掠过。
那丧尸一下子栽在奥雷尔的身后,靠近奥雷尔这边的半身已经全部溃散开来,肋骨碎在一边,里面腐烂的,带着寄生蛆虫的内脏滑落出来,流在公路上,散发出阵阵恶臭,那味道很快就被晚风吹散,而不见有血液流出来。
奥雷尔甩了一下手,原本修剪整齐的指甲在这会儿竟然暴长了数十公分,在被夜雾遮盖住的淡淡的月光下,像一把把利刃一样闪烁着亚银的隐晦光芒。
“回去得洗洗手……”奥雷尔自言自语地说,有些苦恼地看着向他冲过来的丧尸。
*
珍妮在车子里结结巴巴地问:“没、没有关系吗?把那个人推、推了出去。”
“没关系,他会搞定的,”韩寂淡淡地说。
“是、是吗?”珍妮紧握着双手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两个人,他们出现在这个小镇,并且作为唯一的两个正常人,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奇怪。因为她们看到了军队的关卡,军队绝对不会放普通人进入小镇的,偷跑着进来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自己的同伴艾丽莎,珍妮就一阵难过,如果从相机里看到的那一切不是错觉或者做梦的话,那么艾丽莎肯定是遇难了。可怜的艾丽莎,她才只有二十五岁,我该怎么和她的父母说,该怎么和她的男朋友说……
珍妮一边胡斯乱想着一边抬起头,无意识地动动脖子,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和不动的坐姿让浑身的骨头节都发疼。
她往一边的车窗看去,听见前面正在开车的韩寂说:“别担心,马上就要到军队的关卡了,他们会保护我们的安全的。”
珍妮想出声应一声以表示礼貌,但是她刚张开嘴,喉咙里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看到车窗的外面出现了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仿佛是贴在车窗上的,但是又和车窗保持着一点点距离。
此刻车子正飞速行驶,按照惯性,珍妮只有抓住前座的扶手才能保持自己的身体不被冲到后座的靠椅上。
她惊讶地看着那张脸,她对她无比熟悉。浅金色的短发,栗色的眼睛,还有熟悉的浅蓝色唇环……
这张脸不是艾丽莎的还会是谁的?
那张脸安静地看着自己,丝毫不受这车子速度的影响。
珍妮紧紧握住扶手,觉得自己几乎丧失了语言功能,只有声音卡在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