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粟田口短刀与胁差们驱赶着,柴宫晃化作的翠羽鹦鹉在被逼入的左侧走廊上亡命狂奔。狭窄的走廊成了狩猎他的囚笼,长时间飞行和紧张让翅膀隐隐作痛。
他在这条走廊上如同无头的苍蝇般上下疾冲,左躲右闪。不仅要竭力避开身后如影随形的致命攻击,更要时刻绷紧神经,警惕着两侧那些看似平静的纸门,他不知道哪一扇会突然拉开,然后跳出新的伏击者。
明明白天在高空俯瞰时,这西侧居所的回廊不过短短几十步便能走到头,此刻却仿佛无限延伸,永无止境,他无论如何也飞不到尽头。
刚飞出天守阁时的自信被此刻的攻守易形击溃。他以为他是狩猎者,在此刻却发现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陷阱,他早该想到的!
身后,乱藤四郎的声音追了上来,带着几分天真、几分恶意的轻快:“哎呀,鹦鹉先生,再逃下去也没用了哦?”
话音未落,几乎是与声音同时,左侧的阴影里,霎时刺出一柄短刀,柴宫晃余光一瞥,刀刃冰冷而精准,是平野藤四郎。
柴宫晃猛地侧身,羽翼上瞬间覆盖起一层流动灵光,羽翼与刀锋相撞,迸出刺目火花。平野藤四郎一击不成,火速收手,在他的下方,蓄力着下一次进攻。
柴宫晃强行扭转身体带来的剧痛还未消退,头顶的横梁上,往日里怯弱的五虎退此时板着小脸,看准时机无声无息地落下,短刀的寒光直逼他的脖颈。
下方有阻拦,侧面有封堵,上方有奇袭!
退无可退!
既然如此,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柴宫晃心下一狠,他拼尽全力猛地一振翅,体内的灵力如潮水般从体内倾泻而出,他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急速旋转,翠绿羽翼上的灵刃瞬间化作数十道耀眼、锋利的银光,朝四面八方无差别地激射而去!
他真正的目的,并非仅仅是逼退这些死咬不放的付丧神。
像这样大的灵力爆发,定会在本丸内引发剧烈的灵力波动,足以将山姥切长义吸引过来!
深更半夜在本丸打斗,甚至在代理人刚来时就迫不及待对代理人的鹦鹉下手,你们也不想,被监察员以及时政认定为危险分子吧?柴宫晃用余光充满着恶意地瞥着身后。
看到那些如同附骨之蛆般、死死咬住自己不放的粟田口短刀们竟真的被暂时阻挡,纷纷向后跃开,柴宫晃心中闪过一丝松懈。
他抓住这难逢的机会,咬牙加快拍打翅膀,只想着立刻冲出这条该死的走廊!
然而,那短暂的希望如肥皂泡般迅速破灭,仅仅是下一秒,他心中便警铃大作。
藤四郎们向后撤开的动作,太过利落,不像被迫,更像是早有预料的计划。
他们的身形在后退中悄无声息地一晃,竟任由他的灵刃擦身而过,钉入身后,随后竟一改之前紧追不舍,此时慢悠悠地跟着他。
借着惯性向前飞行的柴宫晃,距离他们越来越远。拜他良好的视力,他能看见站在原地的那个橙头发短刀脸上没有懊恼,反而是对他挑衅一笑。
不对!
柴宫晃瞳孔紧缩,但翅膀不敢停下,在越飞越远的视角下,他看见那短刀慢条斯理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紧接着,灵力升腾而起。其他短刀们也纷纷效仿着。
他骇然地感觉到,一股股虽然分散,却异常凝练、彼此相连的灵力,正从那些粟田口短刀们身上爆发出来,如同细密的蜘蛛网般,迅速向他铺天盖地般袭来。
他没有感到自己的灵力波动向外扩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来自付丧神身上属于不肖徒弟的灵力正在这里剧烈波动!
不,不仅仅是波动,而是……覆盖!他们竟然是在竭力覆盖住他刚刚散发出的灵力波动!
天真!这样大规模的灵力释放,非但不能掩盖,只会让山姥切长义更快地察觉到异常!
一旦山姥切长义赶到,这些人便无法再对自己动手。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松。然而下一秒,一个更加宏大、更加恐怖、更加无法抗拒的灵力潮汐,排山倒海般,轰然间从整座本丸爆发!
那不是某个区域的灵力,那是源自四面八方。东侧、中庭、演练场、甚至更远处——整座本丸,属于所有付丧神的灵力,在同一时间被点燃,然后汇聚成无法阻挡的潮汐,刹那间就将柴宫晃那一点灵力波动冲刷得干干净净。
西侧回廊的灵力被这股更庞大的力量压制了!
他们早就算好了。所有的反抗、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希望,都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柴宫晃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不是狩猎,不是追捕,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周密配合、环环相扣的
围剿!
另一边,月色下天守阁中庭的庭院里,山姥切长义和山姥切国广之间,谁也没有讲话,一个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一个拽着被单低头看向地面。
长义耐心等待着,他相信这份沉默最终会被打破,也许他能从这个奇怪的“赝品”口中,探出一些关于这个本丸异常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