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助浑身一颤,它把脸埋进前爪里,声音闷闷的:
“后来听说了。我跑去和九条大人当面对质,结果被调去档案室关了禁闭……”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烛火摇曳间,长谷部看见狐之助的鼻尖泛着不自然的红色——这是这只式神极度悲伤害怕时才会出现的特征。
“没有受伤吧?”长谷部看着它,声音和缓了一些。
狐之助抬起头没有立刻回答,后腿抖了抖,说起其他的事情来:“其实,我在档案室时,看到过九条大人以前的记录。”
它的声音变得很轻,“档案里说,他是在一次意外里突然觉醒灵力的。后来,囚所的人发现了他,把他带了回去。他们说他‘不稳定’,需要‘驯化’……”
长谷部边听着,边将手中擦拭好的本体放在刀架上,“继续说。”他看似并不在意,起身来到柜子前。
“档案里说,囚所的人会故意把饭倒在地上,让他跪着吃。”
“还有,”狐之助犹豫了一下,“他们会在冬天故意泼水在他睡觉的地方,让他整夜冻得发抖。档案里写,有一次他发高烧,差点没熬过去。”
“那些人还逼他学狗叫,说他的灵力连狗都不如。”
房间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最可怕的是……”它犹豫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档案里有一页记录,说他有一次失控,把自己的眼睛弄瞎了。”
“长谷部大人,您说……审神者大人会不会也像九条大人当年一样,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它怯生生地开口,小爪子不安地踩了踩地板,望着长谷部背影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像是两团小小的、颤抖的太阳。
“长谷部大人,”它又唤了一声,仰起的脸庞被烛光镀上一层金边。
“审神者大人一定会回来的。我们……”
木质柜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响。狐之助的耳朵猛地竖起,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
只见长谷部突然转过身来,那双向来握刀的手,此刻正端着一盘黄澄澄的东西。
狐之助定睛一看,是油豆腐。
狐之助的鼻尖抽动了一下,熟悉的香气让它眼眶发热。但它没有像往常那样扑上去,而是蜷起尾巴,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半步。
“……是油豆腐。”它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长谷部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单膝跪地,将油豆腐轻轻放在狐之助面前,然后——
出乎意料地,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吃吧。”他说,声音低沉,却比往常柔和许多。
而在不远处的某个房间,被他们谈论的审神者的身体静静躺在被褥中央,胸口微弱起伏着。
那天髭切强行唤醒幻境之后,她的灵力就陷入了有时溢出的状态。
像一缕缕不安分的丝线,缠绕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时候,最敏感的付丧神们总会最先察觉到。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悄悄溜进来。
今晚守在门外的是笑面青江。他斜倚在门框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可真热闹啊。”
他低声笑着,目光扫过房间内横七竖八的小动物们。
歌仙兼定变成了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正端坐在审神者枕边,尾巴优雅地圈着爪子,一副“风雅之姿”的模样。
陆奥守吉行则成了一只棕色的柴犬,毛茸茸的脑袋直接拱进了审神者的臂弯里。尾巴激动地“啪嗒啪嗒”拍着被子,一点也不安分。
而包丁藤四郎——
一只圆滚滚的小橘猫正试图用脑袋蹭审神者的脸颊,却被歌仙一爪子按住了后颈。
安静些!
白猫冷冷地甩了甩尾巴。橘猫不甘心地扭动着。
尾巴扫到了柴犬,它立刻可怜地“呜”了一声,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碰了碰审神者的手。
笑面青江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真是的。”
他低声说着,轻轻拉紧了纸门。
门外,月光如水,门内,咪咪汪汪们挤作一团,将审神者围在中间,像是守护着最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