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
在场面陷入凝滞的时刻,从楼梯上方传来纸门被拉开的声音和轻柔的疑问。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去。
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两个身影逆着光站在楼梯最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僵持在楼梯间的几人。
“在天守阁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等得有些无聊了呢。各位在楼梯间,是在欣赏鹤丸留下的恶作剧吗?”髭切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戏谑的尾音,如同一只狡黠的猫儿。
“只不过是将台阶的一部分改成滑梯了嘛,”鹤丸在一旁嘻嘻哈哈地回应着,脸上颇为得意,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杰作,“短刀们玩得可开心了呢。”
“是吗?”白鸟也露出笑容,姑且信了,开口问道,“审神者那么纵容你们?”
“没错!纵容可是给好孩子的奖励呢!这个本丸有谁会不爱她呢?”鹤丸嬉笑着,双手背在身后,身体俏皮地微微前倾。
话音未落,白鸟就敏锐地察觉到身侧的长谷部也微微地露出些许笑意,眼中是与他们对视时不存在的柔软。
然而不等她细看,长谷部便再度转头看向她。几乎是在一瞬间,那份如丝绸般柔软的神色被迅速收起,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硬邦邦的神色。
这样的真情流露,应当是做不了假。看来这件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还需要进一步深入调查。
最上方的九条似是等得不耐烦了,语气中带着催促,“我们可以走了吗,白鸟检·察·官。”
白鸟脸上顿时露出耽误大家时间不好意思的表情,眨眨眼嘴角微微上扬,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出现,“走吧走吧。”
说着,她微微抬手示意众人继续前行。众人在沉默中走上二楼。
谁能想得到只是个代理人交接权限的事务,居然能横生这么多枝节。
被抱在怀中的狐之助看了一路,原本它还在为自己可以回本丸而兴奋,但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脑海中感到深深的不妙。
九条检察官,代理人弥小姐,白鸟检察官,本丸的付丧神还有审神者。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名字如果被写在同一张纸上,彼此之间用深浅不一的线条相连。最终,整张纸将如蛛网般错综复杂。
狐之助长长叹了一口气,毛茸茸的脸上竟然显出愁眉苦脸出来。
狐之助被随行人员抱在怀中,小小的手脚随着对方的步伐轻轻晃荡,它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身侧的弥小姐身上,脑袋中满是困惑与不安
也不知道派遣代理人进入本丸是好还是坏。
在一颠一簸的上楼行进中,狐之助继续思索着,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耳朵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抖动,好似两团跳动的绒球。
“嗒!”
不经意间,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声细小又清脆的声响,如同被高跟鞋恶狠狠踩裂的冰面。
咦,这是什么声响?从哪里来的?这里可没有冰面。它竖起耳朵。
“嗒!”
又是一声。像是它在电视上看的打群架前一边放狠话一边按动指节的声音。
可环顾四周,身边除了脸色冷淡的弥小姐,其他人已经走在前面了。
会是弥小姐发出来的吗?狐之助眨动着大眼睛看向她。
只见弥小姐微微侧头,那双眼眸平静无波,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礼貌,仿佛它这突如其来的打量,是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
和那双眼睛对视时,狐之助心头一丝熟悉的感觉转瞬即逝。它一个激灵,却没抓住那道一闪而过的灵感流星。
应该不是,也许是它听错了吧。狐之助耷拉下耳朵。
等到众人纷纷鱼贯而入,在天守阁审神者办公的外间站定,髭切上前几步,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权限平板放到两位检察官面前,却故意不偏向任何一位。
“呐,给谁好呢?”髭切话音柔软,唇边勾着笑。虽然是有意为之,却被他表现得如同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一般。
九条霎时微沉了脸色。他不悦地瞪着髭切,却没有开口说话。
“给他吧。”白鸟无所谓地摆摆手。比起这个,她更在意这个房间。
审神者办公用的外间,墙壁不再是最初样板间那种粘贴复制的冷硬,而是铺设上了米黄色的墙纸,透着一股柔和温暖的气息。
然而,墙上悬挂的时政旗帜和几幅战场地图却为这温馨的氛围添了几分肃穆,仿佛提醒着这里仍是战略办公用地。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四角方正的文书桌案,线条利落,桌面上整齐地摆放几份公文。桌后靠窗的位置则设了一张矮茶桌,阳光透过窗棂洒落,映得茶具泛着温润的光。
靠墙的刀架上空无一物,似乎本应陈列的刀剑已被收走。一旁的书柜里,为数不多的文件与书籍倒是码放得一丝不苟,像是刻意维持着某种秩序。
——整洁、严谨,像是回到了时政大楼她的办公室。
但都能纵容鹤丸将楼梯间改成滑滑梯的审神者,真能忍受家里有这样堪比职场社畜牛马棚、散发着浓浓养胃感的地方?
或许,只是因为有代理人的到来,才让某些东西暂时藏了起来吧。
一时之间,白鸟心中升起对弥小姐的同情。
就在白鸟打量房间的时候,九条接过平板已经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