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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以金为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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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德妃妹妹何静淑,嫁给朱闻之也是一段佳话,何家本就是重臣之家,而朱闻之那时还是一个刚入仕的嫩头小子,何静淑却毅然决定下嫁于他。成婚后虽日子不如贵族皇亲,却也过得甚是满足,而朱闻之之后不管走哪里都带着她,自此她的事情就这样传开了。

祈王点头,道:“姨娘在信中提到,计划年后送去燕州的军粮,恐不能如期送达。她是来求助我母妃,让母妃在父皇面前打探虚实,看朝廷的态度。但母妃于父皇已多年未曾…无奈之下才找到学生,让学生想想办法。”

祈王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向袁仲柏行了一礼,道:“但学生,确实是人微言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今日一早,来向老师请教。”

袁仲柏和祈王接触时间也不过数月,对祈王的正直善良自是没有怀疑。

但袁仲柏觉得,祈王做事始终有一些瞻前顾后,总是要想明白前因后果,才能放手去做。这一点,有好也有坏,好在这样做事的结果成功几率非常大,而坏处则是会失去很多先机。不过袁仲柏非常理解,祈王不同废太子和端王。试错成本对他来说太大。

袁仲柏遵从道:“殿下有话请直说。你我不必如此多礼。”

“老师,实不相瞒,学生至此有一个疑问,还请老师解惑。姨娘虽为母亲胞妹,但于学生,确实没有血缘之亲。单从这点看来,学生尚可婉拒。但现在朝中局势不安稳,边塞战争固然是重中之重,若学生能帮朝庭分忧一二,也算是不负父皇和老师所望。所以学生有些犹豫,这忙,不知道该不该帮。”祈王畅言道。

袁仲柏见祈王此番言论,仔细想想也不为有些道理,非亲非故,不帮只是本分。

有时候在朝堂,越界确实有些不妥。但此事体大,关系到明年战事,朝野上下人人皆有护卫之责,何况,他还是当朝皇子。

对此袁仲柏甚是欣慰,他道:“殿下不必多虑。今日殿下既已来找我,想必心中已有答案,只是,殿下心中缺少一个正当理由。”

“是,不瞒老师,学生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祈王道。

袁仲柏思虑片刻,其实祈王所为不用劝,他最后还是会选择帮这个忙,因为在祈王眼中,这早已不是什么私人情分,而是国事。

往日,人人都以为祈王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但通过数月相处,袁仲柏察觉到祈王内心仍有家国情怀,而且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慎言道:“殿下,若殿下往后只想为臣为子,这局不入也罢。这事说大不大,只要赶在年后上阵之前到达营地,自当迎仍而解。”

袁仲柏转身望向天边渐渐露出的太阳,道:“若殿下是为民,为百姓,这忙,殿下就必须帮,以保军粮能按时到达营地。”

祈王点头,这一点,他与袁仲柏倒是志同道合。只是…“老师,但这粮草,到不了营地。因为这粮草,不是丢了,是根本就没有。”

袁仲柏转头看向祈王,他们想到了一处。

先前,这军粮乃是二皇子代理朝政时批阅的,袁仲柏很清楚这其中关系,原本是因为当时安阳城闹旱灾缺粮,端王底下人为了巩固政权,隐瞒实情,挪用了年后要送去燕州的军粮。

而在他们的计划中,年后的军粮,原本是向周边的州县借调的,谁知,周边州县一夜之间全部变卦。没有一人愿意借与他们。

所以当时朱闻之作为运送军粮最后一站,接到的粮箱是空的。

袁仲柏想到了这其中要领,但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将这粮补上去:“若真的没有,这事情就复杂多了。目前还是只得去其他地方借,可如今已是深冬,哪里还有粮食?”

祈王却道:“粮食问题老师不必担心,学生倒是可以想办法。只要多跑几个州县,学生就是去求,也要求回来些。”

就目前情况来看,这是唯一的办法。

边塞的仗打了好几年,今年刚休战,势头正盛,若能在年后乘胜追击,明年定能大捷,开个好头。

袁仲柏没想到祈王竟然已经想好了对策:“殿下能有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朝之幸。”

“老师,若是二哥,你认为他会如何抉择?”祈王突然问他。

“殿下,到如今,其实别人如何想如何做已经不重要了。万事将心比心,诚意在此,不会没有人看见。只要心中所向是为天下人,定能感天动地。”袁仲柏真言道。

祈王此番前来请教与他,与他商量,实则话里话外都是想求得一个认同。

祈王被养在深宫多年,得到的教养与学识不必谁少,可他内心仍旧有一股绳未解开,袁仲柏许多时候都觉得,祈王实在太过妄自菲薄。

“好一个将心比心,不问将来。学生受教了。”祈王闻言,笑着道。

此刻,远处传来钟声,皇帝祭祀已经结束,在灵清殿,无生道长站在一旁,皇帝身后是尤贵妃为首的嫔妃们。

皇帝子嗣不多,目前除了端王和祈王,就只剩一个最小的公主。

公主名叫杨徽鸢,刚满五岁,是榛嫔所生,榛嫔身子不好,近日患了咳疾,杨徽鸢只得暂时由德妃照看,这会儿正牵着德妃往外走。

榛嫔所住的紫云殿离重华宫不远,路上的积雪还没化完,德妃见她战战兢兢不敢下阶梯,温声提醒她:“鸢儿,小心脚下,踩稳当了,别摔跤。鞋袜湿了没有关系,待会儿回去换就是了。”

杨徽鸢确实是害怕将鞋袜弄湿,才不敢踩,怕雪进到靴子里。她直直盯着脚下那双兔毛靴子,糯糯道:“可是这是我母妃刚给我做的暖靴,我不想弄湿,弄湿了就没有了。”

提到她母妃榛嫔,德妃想起上次太医去看过,说是时日无多,这几日连夜又给杨徽鸢做衣裳,咳疾加重,如今都下不了塌。

德妃宅心仁厚,本就喜欢孩子,宫里子嗣不多,对杨徽鸢更是喜爱得不得了,杨徽鸢除了母妃就跟德妃最亲近,这会儿撒着娇不愿意再走路,而德妃想起她母妃近况,内心不忍,于是蹲下身来,将手中的汤婆子递到杨徽鸢手中。对她温声细语:“好,不走就不走,我抱你回去。看看你又长重了没有。”

德妃今日没有戴披风,抱起杨徽鸢来倒也方便,谁知她刚把杨徽鸢揽进怀里,皇帝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你今日怎么没有穿个氅衣,外面风大,今日又是除夕,冻着了身子可怎么办。”

原来皇帝在里面召见无生道长,问了几句话,结果刚出门就瞧见了这一幕,他没忍心打断这温馨时刻,他知道德妃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无论太医怎么医治,就是怀不上。因此皇帝对德妃也多了几分怜惜。

“参见皇上。”德妃参礼道。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不要怪德娘娘,是我早上出门非要闹着要穿这双娘亲给我做的鞋,所以德娘娘才忘记穿外衣了。”杨徽鸢听见是皇帝的声音,马上扑倒皇帝怀里。

皇帝一听公主软软糯糯委屈地道明缘由,马上说:“好好好,父皇不怪你德娘娘。”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杨徽鸢脚上的兔毛暖靴,蹲下身子拍掉了沾在鞋面的积雪,对杨徽鸢温声道:“鸢儿,今日父皇抱你回去,好不好?”

鸢儿点点头,乖巧地趴在皇帝肩膀上。

皇帝空出来一只手,牵着德妃走在一侧。

大致是因为今日是除夕,一切都是圆满的样子。

走了一段路,德妃也没有话要说,皇帝心里知道,德妃没有子嗣,一直对皇家心生愧疚。

皇帝侧过脸看了一眼德妃,想起刚成婚的那时候,大家风华正茂有自己的个性,但德妃一直都还是那个模样,性子温和,德行善良,才赐封号德字。是宫里没有子嗣却还唯一封妃的人,皇帝问:“怎么没见着祈王。”

德妃在一旁回:“回禀皇上,京儿见臣妾穿得单薄,回去帮我取衣物了。”

皇帝点点头:“还是属他最懂事,最有孝心。”

德妃温柔一笑:“是。现虽封了祈王,很多事情都还是亲力亲为。臣妾也告诉过他,这些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但臣妾拗不过他。”

皇帝连连点头:“理应如此。敬孝之事都不是小事。何况,如果对养育之人都没有感恩之心,又如何能做一方百姓的王呢。”

皇帝牵着德妃直直往前走,将他们送到重华宫,刚好遇上祈王抱着氅衣迎面赶来。

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只让祈王安顿好后,就到大庆殿去觐见大臣。

除夕这天本是不上朝的,但这一天上午,要和所有要职大臣论事,事因在新旧更替之际,一则是对过去的一年反思,总结得与失。二则是对年后的一些相关事宜部署。所论之事比以往上朝更为重要。

但祈王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反而一副忧心忡忡。

天上不会突然掉馅饼,他在深宫之中,左右思虑周全已经是为常态。

德妃向来心胸宽厚,倒不会像祈王这般谨慎,但也不懂这其中缘由,也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如今,眼前的人已不是当年那个无人问津的皇子,她只希望他能一直平安顺遂,无关地位高低。

祈王侧着脸,外面又飘起来大雪,宫女为他披了一件氅衣,这一幕,跟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大雪天,她为皇帝披氅衣的景象高度重合,不知怎的,德妃突然如梦初醒,她叫住祈王,有些急切:“京儿,你切记,今日无论在大庆殿发生什么,你只需要像往日一样听着便是。万不可冒进。”

“是,母妃,儿臣知道了。”祈王转身走向德妃身边,问:“母妃为何突然这么说?”德妃是很少这样告诫他的,他似乎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德妃才将刚才在路上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给祈王,而德妃的重点放在了皇帝说的那句话上,要抱有感恩之心,才能做好一方的王。

德妃猜想,皇帝的一番点拨是要将祈王安排去其他州县做一个安乐王,这虽没有什么不妥。但宫里从此就只剩下二皇子一人,储君之位也就非他莫属了,虽然德妃也从未想过祈王能参与储君之争,今日劝他,也仅仅是为了在新任储君面前留个听话的好印象,以免将来新帝登基而惹来杀生之祸。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或是将来,她只希望,祈王这一生能平安顺遂,无关地位高低。

而祈王却是听者有意,他认为皇帝所言,并非话赶话无意之语,而是父对子的循循善诱。

若皇帝真的从小当他是个弃子,为何从小就让他苦读书籍,虽未让他参与朝政,却也没有堵住他的双耳和眼睛。最后还将两任太傅赐给他做亲师,以及默许他去燕州之地接近军营。

若他真的想传闻中一样像他的父皇,不仅仅是外形上,他也许能看透一点,也是一直以来,他的父皇都在教他的:有了明白是非的能力和独特见解,才能做好一个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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