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着她腰的手,抬起往肩膀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鼓励。
他的轻柔抚触像在触碰珍贵易碎的物件儿,令人柔软下来。
范思雨不知何时,自己仰着头,在极力地贴合他。或许她回想到了冬夜里的那个遗憾,那场缺了吻的表白里,她的失落在此刻有了回应。
回到别墅,周姨还在等他们回来。见两人牵着手进来,她笑了笑。
“海岛居然也这样闷热。”周姨接过贺晙递过来的电脑包,放在客厅茶几上。又给他们倒了杯水。“原本下了雨,我以为会好些,要不要开冷气?”
范思雨抚了抚脸,才发觉自己的脸热得不像话。周姨这是在为她打掩护呢。她瞄了眼贺晙,心想他肯定也知道,这掩护打得欲盖弥彰。
“是好热。”范思雨拿走了电脑包,快速喝了水。“我先回去洗漱了。”
“思雨。”
范思雨到了二楼的阶梯上,贺晙喊住了她。
“明天记得早些回来,我会带蛋糕来。”他眼神定定的,似是笃定她一定会接受并开心过生日。
范思雨把自己隐在拐弯角落的暗影里,点了点头。
在氤氲水汽中,范思雨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此刻还是周身泛着红。
她不是没想过贺晙在复合。上次两人的拥抱,他不停地忏悔,就是明确地在求复合。今晚的种种,又是更近了一步。
但她并不想复合。现在她身在巴玛亚纳,一个太平洋岛国,生活不便利,而只好暂时依附在他身边。
她不想复合的一个最大的理由,就是已经失败过一次。两年来的接触,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晙在范思雨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无商不重利轻情,他认为范思雨这样出身的人,只要给她一点爱,她就能乖乖呆在身边。只是没想到她看得透,知道这段感情是无疾而终的,即使他提出求婚,那也只是想困住她的枷锁,并不是真心实意。
范思雨走到镜子前,拿干毛巾擦了擦头发。镜子里的人面颊红到发亮,一直延申到脖子根。她挠了挠锁骨,上面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红疹。原本她就容易敏感,一激动,身上的容易过敏的皮肤就会发红。
她的身体和脑袋的反应不一样。
接个吻就变成这个鬼样子。她气的把毛巾甩到了盥洗池里。
地上的水顺着地漏呈漩涡状流走,就像她现在的思绪,不停地收集“复合是对还是错”的理由,最终还是殊途同归地流向同一个地方。
在入睡前,范思雨的心绪终于停留在了某个节点。她或许可以试着接受,试试与贺晙能不能走进更深的一步。
或许前路一片雾茫,需要被他引领着过河。但她也有双脚,只要给自己留有余地,前进或后退,她都可以自己控制。
翌日。早餐桌上的周姨说贺晙天刚亮就走了。
“他说要去里托亚接机。今天有好几波人要他亲自接。”周姨递给范思雨一杯牛奶。“把自己打扮得可称头了。”她说着笑了笑。
范思雨接过,抿了一口。
“听说今天是你生日?”
见范思雨点头后,周姨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鸡蛋面。
“你这孩子。老是不提生日,贺晙想花钱都没处使。”周姨呵呵笑,“来,吃长寿面。”
范思雨知道她是好心,跟着干笑了几声。
“我以前听肃丽说啊,那个什么季小姐还是机小姐的,一看中什么,就给她打电话。”周姨鄙视这种行为,“真当贺晙是提款机了,几万几万的花,他倒也不说什么。统统让肃丽去买单。”
范思雨有些尴尬,扯扯嘴角,“肃丽姐还和你提这个啊?”
“这种事太多了嘛。那个机小姐也不大尊重人,给她花了钱还拿鼻孔怼人。”周姨嘟哝了一句:“怪不得贺晙要分手,这谁受得了。”
范思雨夹住的面条掉落,又捞了起来。
“都是过去的事啦。你好好吃,不够我再给你煮。”周姨起身去了厨房。
范思雨有些食不知味,但还是忍着把一碗面吃完。毕竟她很久没吃长寿面了。
周姨说的是事实,没什么可辩驳的。肃丽曾问过范思雨,要不要买什么,衣包首饰都可以。贺晙每个月有固定额度留给她开销,只要她需要什么,肃丽就会去置办。起初她听着有些心动,但后面咂摸出味儿来,这就像公司销售岗位,有固定的报销额度。而她当贺晙的女朋友,就是一个高级卖身销售,贩卖身体和情绪价值,再获得奖励物品。
这是对等的交易。
只是很令人讨厌。
周姨听范思雨说吃完了。可碗里还剩了只荷包蛋。她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啊?”范思雨愣着抬头,见周姨脸上有歉意,笑说,“你说的是实情,我都知道。”
周姨自悔失言,两个人才好了几天。“你真的别多心,有什么难处,你和我聊聊。”她叹了叹,“我知道你母亲过世了,心里不自在。别闷在肚子里,对你的身体不好。”
周姨于她非亲非故,只因是同个地方出来的,显得亲近了些。
既然是同个地方出来,周姨也是老思想,觉得依靠男人没什么不妥。
范思雨不想与她争辩这些事,只点头说都知道了。
这时庄叔进来,说是船备好了,可以随时去里托亚。
范思雨同周姨道别。
至于碗里的荷包蛋,她真的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