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再次进入穷凶极恶的争夺战,这一次周家无一人能幸免。
就在赵春庭审当日,坊间传出消息说赵春咬出一个杀害赵思洋的同党,目前警方正在竭力调查相关证据。
这个消息是周若派去庭审现场的人给她的,她当然不会再对季忆的狠毒有怀疑,立刻释出自己的股权。可她既没有把股权给周继昊也没有给周晨彤而是都低价卖给了季忆。
为什么要给季忆一个外人,别人想不通,周若自己也想不通。
可当看着季忆那张精致而狡黠的脸时,周若神情恍惚中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大概是想让周家陪葬吧。
之前杨煜桁的股份直接在市场抛出,并没有私下和谁做交易,所以他的股份周继昊和周晨彤都拿到一部分,而这一情况导致周怀珍现在在时初的话语权并不能绝对主导。虽然股份交易要一定时间,但这不妨碍他们实际上已经形成“三权鼎立”的状态。
周怀珍,也就是她亲爱的爷爷这次玩崩了。他本想坐山观虎斗,结果一脚踩空也落入陷阱,他不止一次叫停,可大房二房的子孙们现在没一个听他的。
于是周怀珍把主意打到三房,要求周若他爸把三房所有的股份都贱卖给他。
只要三房股份在老爷子手里,那他就还能高枕无忧地做他的皇帝。
他那个爹,被周怀珍哄得没了脑子,还真信了老爷子那句“到时候还不都是你的”这种鬼话,把他自己和弟弟的股份都给了周怀珍。
周若正好接到赵春咬出她的消息,和亲爹周建军大打出手,带着一身伤回到公司拿到协议,约季忆见面。
枉费她一开始还在为周家想,现在大不了一起死。
她收敛在季忆脸上的目光,移到男人签下的最后一个字,这份协议算是生效了。
“走流程至少一个月,周家能活一个月吗?”周若面无表情地发问。
她多少都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也想让周家那些人和她一起下地狱。
季忆勾唇一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因为周家能活多久也要看后面的计划顺不顺利。
周若望着季忆出了神,有些话这么多年她从未有机会说。现在想说,可身份又变得卑贱而尴尬。
“我会死吗?”她问。
她不觉得仅仅这样做,季忆就会放过她。她不笨,如果笨也不会在周家这个虎穴左右逢源这么久,更不能送赵春进去。
季忆收了收笑意,终于对上她始终挂在自己脸上,暗含不明情愫的眼神:“周若,杀人者偿命。”
周若张口欲言,季忆拦在她前面:“至于到底结果如何,还要看警方收集的证据。”
“你不会把视频音频给警方,对吗?”周若脸上泛起了期待和希望。
季忆:“赵春只告诉了我一些细节,我派人从头到尾演了一遍,然后再用AI替换成你的模样和声音,假的东西做不了数。”
周若脸色一怔,绝望汹涌而上。
季忆:“我请的是专业团队,偷拍角度适合再故意模糊,大部分人看到了都会相信的,所以即便你不上当,我把视频一发,你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调查。”
周若听完,怔愣了一会儿又突然笑出声,笑得大声又悲戚,她像在看什么天书难题,无法理解无法消化眼前人说的话,可又明白,她被骗了,骗子让她把自己的命都交出去了!
“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周若歪着脑袋带着浓浓的恨意,细细地琢磨着季忆这张人神共愤的脸,“瞧瞧你这张光风霁月的脸,心怎么能这么脏?”
季忆闻言,低垂的黑眸闪过一丝黯淡。他特意约在一家小的酒店大堂,没什么人,清净。他也知道,周若得知真相后必然会闹,所以选择人少的地方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是单单顾忌周若,也顾忌自己的名声。
他喉咙微动,许久才抬头,深切而诚恳地回答周若:“我从来没自诩过君子。”
周若的讥笑僵在脸上。
季忆:“还有,你自己选了一条末路,就别说别人脏。”他顿了顿,眼底终究恢复清明与冷漠,“虽然你没动手,但你确实害死了赵思洋。”
周若点点头除了恨还是恨:“是,我恶毒。我害死了你的好朋友,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我,周若,就该受着气一天到晚装个良善之人被人欺辱,被人踩着上位。”
“我的丈夫,结婚前就和白月光有了一个孩子,婚后还对她念念不忘老想着一个死人,他从我这骗财骗色,我还要为他们的爱情鼓掌是吗?”
“你以为我想结婚吗?我不想,我巴不得赵春和赵思洋能绑在一起一辈子,他们赵家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他妈就一点都不想掺和!”周若激动起来,“但周家为了和赵家捆绑经济利益,总让我忍忍忍,我能忍,可赵春他配吗!”她忽然提高分贝嗖地起身,吓得季忆一跳。
季忆抬头看她,不理解她:“可赵思洋做错了什么?”
“那曾经的我又做错什么!”周若的泪再也无法抑制,像决堤一般涌出来。
季忆躲开她质问的眼神。
他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无法作出回应。
季忆深吸一口气,想说,再如何恨也不该动人命。
可他觉得说了也毫无意义。
周若见他这眉心深重的模样,以为他特别厌恶自己,心下已经完全没了活得念头。她一点都不想再伪装,或者说,她想再伪装最后一次。
于是她挑眉,小小的脸上挂满泪水和鄙夷,却又倔强地将这些懦弱的东西用手随意摸了个干净:“至于赵思洋?她既然和赵春好了就该好好勾引赵春,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好让我早点脱离苦海!可她一听我要和赵春结婚,转头就往你身上扑,她想勾引你?她算什么东西啊,一个脏货,她有什么资格?”
季忆猛地抬头,整张脸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周若看他这副受惊的表情,得逞一笑,手指着季忆笑得有些可怕:“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季忆懵了,他一时无法消化周若说的话。他报复赵家报复周家大半年,从未想过,赵思洋的死是因为他。
所以,周若误会赵思洋对自己有想法,又告诉赵春她以为的真相。
赵春没脑子又在气头上,知道赵思洋和赵家的关系后被挑唆杀害了赵思洋?
不是,不会,不可能!
是周若在骗自己,她在故意激怒,故意让他惶恐,故意让他愧疚,想让他一辈子活在噩梦里。
可即便他的理智不停地告诉自己,赵思洋的死和自己无关,但心底的疑虑就像膨胀的热气球,不断攀升。
他震惊在原地,目瞪口呆,无法从周若那儿移开目光。
周若通红着眼与他对视,但手上已经抄起桌子上的手提包。她知道,今天来必是败回,不过能看到季忆这被吓傻的表情也总算输得没那么彻底。
直到周若走远,季忆才仿若从喉咙搬出巨石,一口浊气呼出,他捂着闷痛的胸口,感受到逐渐偏离节奏的跳动,然后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后,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色天花板,还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脑袋空白一片,混沌许久才开始重启。
他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神思回归,紧接着周若说的话又全都涌入他的脑海。
季忆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的胸口闷得更厉害。
“醒了?”
杨煜桁的声音忽然从左侧传过来,季忆瞥了一眼,才发现他竟然睡在窄小的陪护椅上,正张着亮堂的双眼看着自己。
季忆呆呆地回望,思考他为什么会在这。
杨煜桁见他这茫然的模样,无奈的很,只好坐起来,大发善心地解释:“你晕倒后,酒店的大堂经理先打120再报警,警方通知我来医院的。”
“哦。”季忆苍白着脸,看上去很虚弱。他现在也确实不太想说话,脑子里全是周若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季忆突然觉得好笑,他设计替赵思洋报仇,总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一颗心硬如磐石,冰封绝尘,结果被周若三两句就搞崩了。
杨煜桁见他脸色难看,以为他身体还不舒服,便道:“我去喊医生。”
“不用。”季忆阻止他。
他身体没哪里不舒服,就是心情不好。
杨煜桁没理他,还是把医生喊过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事才放心。
“医生说你疲劳过度加上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才倒下来的。”杨煜桁道,“以后不能这样了。”
季忆点点头:“好。”
杨煜桁:“肚子饿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