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人早就坐电梯上去了。
果然,没多久,他房间的灯亮了。
杨煜桁想也没想,赶紧撒腿跑。
季忆猛地坐起来:“跑了?”
“没有。”杨煜桁苦笑一声,“我机关算尽,还是棋差一着,比不过他们天赋异禀。”
他说着突然扬声大笑,有无奈有苦涩有自嘲。季忆听着,好怕他笑着笑着就哭出来,这笑声比哭听着还让人难受。
“我跑啊跑,又不敢往人流量高的大门去,想了想就往平时比较冷清的东小门走,我想杨炜杰第一次来这个小区,绝对不会出现在东小门。”杨煜桁说着又笑了一声,笑自己当初的愚蠢。
当他气喘吁吁跑到东小门的时候,杨炜杰就站在那儿。
彼时他的大哥,穿着黑色西装西裤,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手上夹着一根烟,一派不可一世的模样。
高高在上的王者,看见他这个犹如蝼蚁一般疯狂逃命的弟弟,没有一丝的惊愕,只有满眼的不屑与讥诮。
杨煜桁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想跑的,但当他转身时,周继昊挡住了他的去路。
杨煜桁错愕地看着昔日的好友,即便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也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吗,季忆。哪怕在我看见杨炜杰的那一刻,我也没想过是周继昊出卖我。”杨煜桁忽而凝望季忆的双眼,苦痛里带着恨意。
所以,他明白季忆有多恨他,因为他也被最信任的人出卖过。
一个哥哥,一个挚友。
杨煜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朋友,整个五官都扭曲在一起打着问号,他痛苦地质问周继昊,钱吗?周就缺钱吗!
他痛苦,他愤怒,他失望至极!
可周继昊只一味地躲避他质询的目光,一个字都不说,只站在那儿。
杨煜桁冷笑,然后被杨炜杰的人塞进了车里。
季忆听他说着,心仿佛也被提了起来。重逢至今,他从未问起,也很少听说他那七年里发生过什么。
可单凭他现在苦痛和揪心的模样,季忆也能猜到,那天他被杨炜杰带走后,定然发生了什么不可磨灭的悲剧。
他想知道,他真的很想知道。
他以前总在恨,可现在他想抓着的杨煜桁的手,让那些恨用恻隐之心慢慢消磨掉。
季忆凝视着他眼睛,期盼着他能继续诉说下去。
他等了很久,但最后等到的只是一句长叹,然后就听到杨煜桁说:“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说真的,季忆,你说,我和他那次的联系,算联系吗?”
他和周继昊的情义,同样断在了八年前。
杨煜桁轻笑,微红着眼眶对季忆道:“假设,我没有联系他,没被他出卖,没被杨炜杰逮住,或者我能早两年和你重逢,也或者,我会在那一年找到机会见你一面,与你解释清楚,往后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和不甘。”
季忆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对周继昊还真得挺上心的,为了他这么难过。”
杨煜桁一听,立刻跳坐起来:“别啊,谁为他难过?哎呀,早知道就不说了,越说你越来劲。”
季忆看着他急急的模样失声哑笑:“回家。”
不说就不说吧,痛苦的面纱揭开之后只有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