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已经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古城,早就成了一座打着民俗幌子的购物城,一幢幢古香古色的四合院,一家家当地特色小店,卖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吃穿喝用,样样精品,什么‘天下第一醋’,‘中国小人参’,隶属‘四大名漆’的‘推光漆’等。
她一个人在一排排店铺间闲逛,买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物品,泥人啊,扎染布啊,明信片啊物品杂而重,她只好去邮局用包裹寄回家。
等她离家差不多将近一个月的时候兰诗蕾终于在电话里抱怨:“你怎么还不回来,我都要忘记你的样子了。”
“少来。我们还有大半年没见的时候呢。”
“那不一样,那个时候是因为你要和我离婚,我不敢去见你。”
美好的气氛又被这话弄得有些尴尬,“兰诗蕾,你当时是真的不想离婚才不和我见面的吗?”良久,沈念初问。
“现在也是啊,我总怕一见面我们就又吵起来。”
是啊,不知何时,沈念初的心里又扎了根刺然后两人就又回到那种针尖对麦芒的别扭阶段,哎----
这天晚上,沈念初照例在古城的各家小商铺间闲逛,累了就找家店点一些特色小吃,时间打发得很快。谁料突来一阵急雨,她连忙躲进一家小铺,铺子是个捏泥人的店铺,刚一走进店里便有一阵香味迎面扑来,店铺虽小但装修却很有艺术气息,铺子里摆着的泥人从古寓言里出现过的人物到现代的各类明星都应有尽有。
店铺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浓眉大眼,说着一口夹杂着当地方言的普通话,“美女,来到我店里即是缘分,来,喝杯茶吧?”
沈念初无法,只能摘下口罩接茶,两人聊了一阵,男人介绍着自己从业的发展史,沈念初听得紧紧有味,“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搞泥塑艺术的,我刚开始也不喜欢这个,整天和泥巴打交道,能有什么出息,不过,后来和大师学习了木雕技术后,我把捏泥人和木雕艺术相互结合了一下,我就喜欢上了这门艺术----”
沈念初看着店里展柜里摆着的温润儒雅的某‘企业家’,满脸正气的某‘功夫明星’,喜笑颜开的某‘喜剧大师‘,以及青春靓丽的某‘邻家女孩’,果然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那自然这种艺术品相对而言也不便宜喽。
正当沈念初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在做什么?”话筒里传来兰诗蕾的声音。
这年头也就只有兰诗蕾能打通她的私人电话了。
“和帅哥品茶欣赏艺术。”沈念初很自然地答。
“古城里猎艳的人太多,你可要注意安全。不可以随便就和陌生人讲话哦。”
“我戴了帽子口罩的。”沈念初有些无奈。
“那也不行,我老婆婀娜多姿,俏丽瑰人,万一被坏人瞄上了呢?”
“油嘴滑舌。”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沈念初笑着和老板告别,准备继续闲逛,只不过手里自然多了一个袋子,袋子里装得自然是店铺老板按照她的样子捏得泥人。
嗯,果然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特别是沈念初的小梨涡俏丽无比。
她和兰诗蕾的电话并没有挂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她虽然在和兰诗蕾聊着,眼睛却一刻也没闲着。这一排排古香古色的小店里卖的东西都还蛮有趣的,反正她这几天有的是时间,于是便一个店铺挨着一个店铺地进进出出。
暴雨后的空气微凉,沈念初穿得单薄,她便从手里拎着的袋里子抽出一条刚买的披肩,像包粽子一般缠到身上,瞬间全身上下暖和了很多。
她戴着蓝牙耳机和兰诗蕾通着话,购物袋子挂在手腕上,另一只手系着披肩,还不忘把店家的窗户玻璃当镜子用,这么闲情逸致的,好不惬意。
走了几步路,她又觉得身上花花绿绿颜色的披肩太花哨了,委实不符合她一贯的穿衣风格,她刚才逛街时买了几条不同颜色的披肩,于是她从肩上抽走了那花色披肩,换上另一条橙色系的。反正那些来来往往地游人们和她一样忙着逛街,也不会去顾得上瞧她这样一个戴了口罩帽子的陌生人。
天色已黑,家家店铺都亮起了灯光,临街音乐餐吧也已经飘出了音乐和歌声。也许还可以去小餐吧坐下来听听歌喝点东西,反正都是在消磨时间。沈念初如是想着。
耳机里却传来兰诗蕾轻轻地笑声,怎么这笑声还带着些轻佻的意味。
“你笑什么?”沈念初被她笑得心里直发毛。
“以我的经验,还是刚才那条更配你一些。”
“你怎么知道 ----”沈念初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战栗了一下,急急地回头张望。这正是古城人流极多的时段,游人如织,家家店铺灯火通明,她看得眼花缭乱,还带着些眩晕感。
沈念初定定地站在原地,无数行人与她就那样擦肩而过。最后她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的某个当地特色店铺门口看见了兰诗蕾,她就站在那家店门口的大红灯笼下,大红灯笼这会已经亮了灯,那些柔和的光线映在她的身上和脸上,泛起一层光晕,不真实得厉害。
兰诗蕾笑靥如花,唇角微扬,平素正经的脸也显得柔和起来,又显得特别淘气,她这样笑得时候十分好看,纯粹而天真。即使隔着一小段距离,沈念初仍是看得真真切切。
那一瞬间,沈念初的大脑晕眩而恍惚,空白一片,只有一句话在脑海里忽隐忽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