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臻与身后的人挨得近,却感知不出他是何人,正欲开口,那人先带着歉意道:“对不住,在下原本是想救姑娘。”
褚澜将头撇开,尽量离华臻远了一些。这距离实是冒犯了。
华臻呼了口气,抬头向上望,隐约看见了洞口的轮廓,“公子可让我先上去?”
“自然。”褚澜忙道,“还好未坠入洞底,姑娘往上一跃,踩在在下身上便可触洞口。”
随后他一顿,又道:“姑娘能跳上来么?还是在下托你?”
“得罪了。”华臻吸气,松开匕首,用力上跃,双手抠进洞壁中。双脚一只踩在褚澜肩上,另一只被他用力托举起来。
华臻来不及松气,奋力往上爬,终于攀上了洞口。
她俯身向下,为难道:“……洞底太黑,我看不清你。”
褚澜却毫不在意,额间的汗水滴落到眼睫上,他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捆绳子,“在下将绳索抛上来,姑娘找到绳索将我拉上去即可,可以吗?”
“将绳端系到树干上也可。”
华臻眼睛快速眨了两下,往四周看去,果然一片模糊。
豆大的汗珠密布她整张脸,她听见洞底那人的呼吸声。他没有再继续说了,似乎是在等她思考。
“我试试。”华臻还是开口。
啪嗒一声,华臻伏在在洞口附近,顺着声音摸过去,双手沾满湿冷的泥土,终于探到麻绳的触感。
她双手握紧绳端,紧咬住嘴唇,用力往上拉。
终于,男子的手攀上洞口,华臻往后退了几步,眼前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身影。
褚澜抹了把额间的汗水,眼神落到华臻握住绳结的手心上,麻绳粗糙,她不知用了多少力徒手将他拉上来,手心已是能窥见点点血痕。
“你还好吗?”
华臻的心跳这才缓了下来,她把绳索一放,冷静开口道:“你为何会随身带着绳索来此处?”
恰好又在她踩上陷阱时突然出现。
褚澜愣了瞬,复才将地上的绳索收起,“在下方才路过此地,发现一陷阱中有两位女子,于是便去寻了绳索,折返时又碰巧遇见姑娘。”
“在下要去找她们了,告辞。”
“且慢。”华臻开口,“或许她们是我的友人。”
“此林中的陷阱洞口极深,就算武功高强也很难轻易出来,只是不知设在村庄附近,所害的是何人。”褚澜在前引路,“小心此处有荆棘。”
“到了。”
褚澜俯身询问:“姑娘?”
“我们在呢!”果真是赵茗的声音。
华臻听着褚澜下放绳索的声音,从袖中拿出一片小小的竹叶,轻放在嘴边,很快不远处传来同样的回声。
公孙游他们会赶过来。
赵茗爬上来后看见华臻的脸惊了惊,羞赧道:“你也来找我们了,都怪我不小心……”
她转过头欲向褚澜道谢,刚开口便顿住了,“公子,多谢——”
赵茗迅速转头,将身子隐在华臻身后。
“多谢救命之恩。”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若她没看错,不,她不会看错的,她为了躲避褚澜,将他的画像看了上百遍,早已烂熟于心,怎得今日这样倒霉?!
只盼褚澜根本未将她放在心上,也是——谁会将未来嫂嫂的画像看上百遍?
华臻不知赵茗这是何意,正巧公孙游等人也走了过来,赵茗顺势站在几人身后。
褚澜向几人行了一礼,爽朗道:“在下前往晋国,原是在村中落脚,途径此处遇见诸位也是缘分。”
公孙游回道:“多谢公子施以援手,我们也是途径此处,欲在村中歇一晚。”
褚澜提议,“今日也走不成了,不如在下引路,带你们去客栈。”
华臻道:“多谢。”
随后握住期晚的手转身走了,赵茗赶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直到进了客栈,华臻的眼才舒缓了一些,褚澜背对着几人跟掌柜交谈,片刻后回头,华臻才在灯烛旁看清了他的模样。
与他的言行一般,端方温润。
他额角有几处擦伤,渗出浅浅血丝。鬓角也沾了些泥土,白衣上几乎已是灰扑扑的大片,可他仿佛并未放在心上。华臻回过神,看见他手中拿出一个物件朝她走过来。
褚澜盯着华臻的眼,片刻后却转头将东西给了一旁的期晚,“这位姑娘方才双手受了伤,这是我问掌柜要的挫伤膏,外用即可。”
期晚道了谢,这才发现华臻的手心有几道深深的红印。
公孙游适时走过来:“澜兄,方才还未跟你聊畅快。”
褚澜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走,华臻的视线才回到缩在角落的赵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