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又是一油嘴滑舌、耍小聪明的攀龙附凤之人,商麟也失了盘问她的兴致,“到了王宫,扫洒活计或拿钱离宫。”
华臻应下,低落地抱紧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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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街一直持续到傍晚,赵太傅心满意足地从帷帐外喊道:“三桩小事、一桩大事,也算可以交差了。”
商麟坐了将近一日,不禁觉得疲乏。向外望去,灰暗的小道显得周遭无比幽深冷寂。
“阿沣,这是什么路?”
“殿下,方才太傅要属下绕路,说此处更多困苦百姓出没,或有作奸犯科之事频发。”阿沣回道,“属下看了舆图,自东北方向直走,穿过一深林后,便可抵玉兰官道,继而赶在宵禁前回宫。”
商麟飞身一跃下了轿辇,华臻有些无所适从,片刻后探头道:“殿下,草民独坐太子轿辇,合礼制否?”
商麟懒得看她,“孤看你没有半分要下来的意思。”
华臻连忙手脚并用想要跳下来。
下一瞬,却被眼前飞快划过的箭矢逼退回去。
场面立刻大乱。
“有刺客!”
“保护殿下!”
华臻迅速下地,藏入轿辇之下,紧紧贴住地面。刺客的目标很显然是商麟,在场众人唯独他一人着浅色衣衫,只要华臻不混入人群中,就不会被误伤。
她武功不精,不过也尚可。但她此刻不能擅动也不能奔逃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天快黑了,而她夜不能视物。
片刻后,兵刃相接的声响渐息。
士兵来向商麟复命,“殿下,刺客应已全部伏诛,虽无活人,但可将尸首带回宫中探查背后之人。”
赵太傅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颤声长叹:“殿下无事便好!此事定要禀报王上,竟有歹人——”
“回宫。”商麟下令。
阿沣这才发现不见华臻身影,于是询问商麟:“殿下,那个少年不见了,不知是死是活,要找么?”
“死便死了。”
“别丢下我……”华臻的声音自轿辇之下传来,阿沣这才听出那少年声线如此清丽,像是个女子。
商麟哼笑一声。
走近后一脚踢翻轿辇,似笑非笑地看着紧趴在地上的女子,“原以为你胆子大,竟怂到如此境地,孤是前所未见。”
华臻试探着从地上爬起,四周无灯烛火光,她的双眼视物能力大大下降,她只能凭着其余感官来判断商麟在何处。
“殿下不能将我丢在此处。”
“你以为孤在意那个贤明?”商麟又说,“你说说,孤为何不能丢下你。”
华臻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是她自己计划不周,孤身接近商麟。
不知是高估了自身,还是轻视了他人。
她从前面临诸多困境皆能镇定自若,可眼下,她的眼前没有照亮前路的灯火。
她快要完全看不见了。
抓住它。
抓住最后一丝微弱萤火!
商麟见华臻迟迟不说话,方才兴起的一点趣味也荡然无存。他转身,吩咐众人启程。
“殿下不能走玉兰官道!”
华臻喊道。
商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在说什么?”
“今日是太子生辰,又是太子察街之日,刺客在此处设埋,必定熟知殿下秉性,熟知太傅思虑。”华臻渐渐平稳下来,“刺客恨之深切,想必殿下心中已有数了。既思虑周密,岂会只有几个不抗打的埋伏在此,怕是请君入瓮,真正的刺客大部应在抵达玉兰官道所必经的树林深处。”
“在今日行刺殿下,必是抱了斩草除根的决心,前方道路实在艰难,殿下要走么?”
商麟一步一步地朝华臻走过去。
攥起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扯起,可惜华臻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只能听到他阴鸷凉薄的话语。
“你知不知道,说出这些话,你就该死了。”
华臻昂起头,“我亦无悔。”
阿沣适时走过来,请示商麟的意思。
商麟终于将眼神从少女视死如归的坚韧神情上移开。
“再绕,走玉圻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