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
她会告诉他,什么叫正统。
华臻隐去眸底的狠意,出了殿门。
是夜,期晚将最后一个包袱收好,认真嘱咐苻笠,“不论发生何事,重要的都是王姬,身外之物皆可抛下,知晓了么?”
苻笠郑重点头,而后眼睛一转,俏皮问:“那少使留下的东西呢?也可以抛下?”
期晚凝了她一眼,“重要的物件,王姬自己会护好。”
夜晚风轻云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叫期晚皱了眉。
她快步走进院子,往藩篱处瞧去,果真看见一只白鸽。
她拿着信进门,上好门锁后呈给华臻,“是渊眠送的。”
“她还未在这个时辰送过信来,”难道是出了急事?华臻把纸拆开,扫了几眼,随后给期晚。
期晚阅完后,忙去烧了。
苻笠急道:“渊眠姐姐出事了吗?”
“是楚国,迎亲队伍至今停在王城,求娶华霜不成,改口说要娶我。消息明日传到王殿。”华臻淡定地给手上的书翻页。
“那可如何是好?我们今夜还走得成么?王上不答应还罢,若是答应了,明日找不到您,岂不是要掀翻整座王城?”苻笠额上冒出细汗,“大王姬捣完乱,如今楚国又来搅混水,我们只是想要逃出宫,怎的就这么难?”
华臻手按上苻笠不停绞动的手指,“你急什么?”
“我不是说过,万事有我?遇事便自乱阵脚,非成大事者。”
苻笠渐渐安定下来,“苻笠知晓了。”
“华彻一定会答应,楚国还是从前的楚国,卫国却不是从前的卫国。现今东面有陈齐二国虎视眈眈,西北有强劲燕国,卫国已如履薄冰,这也是为何华彻要应楚国求婚。楚国失了颜面,定要从其他地方找补,也料定了华彻不会再拒。”
“那我们……”
“将计就计,渊眠在边界等我们,届时让寒城带人行刺,我们趁乱离开。”华臻正好看到兵书上的三个字——“走为上”,“至于华彻怎么跟楚国交代,那是他的事了。”
她不止一次授意她的人奏请华彻想办法预防陈齐合纵,向西吞卫,华彻总是一副窝囊样地推辞说陈齐两国师出无名,不至于礼崩乐坏。
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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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华臻所说,卯时华臻便被涌入的侍者吵醒。
华彻的乳母也来了,笑意深深对着华臻道:“今日乃三王姬的吉日,还请三王姬配合奴婢们,好叫您早日坐上喜辇。”
华臻低头应是。
乳母心道,果真是个好拿捏的,因此上妆梳洗也不必精细,怎么快怎么来。
期间华臻头皮被扯痛,乳母也只是“哟”了一声,随后使了莽劲,握住发丝狠狠簪起。
“三王姬未梳过这样的发式有所不知,这样精致的样式,就得扯着些痛痒,您且忍忍。”
布满褶子的手倏地被强劲的一股力擒住。
乳母透过铜镜,眼见华臻眸光狠厉地看向镜中的自己,手腕一刺痛,似是不可置信,随即破口而出:“痛煞——”
华臻举至耳后的手一松,乳母这才捂手退后几步。
“姑姑,方才痛煞我了。”
她觉得气堵,用不痛的那只手指着华臻,“三王姬是哪来的……”这股牛劲儿?
“姑姑又是哪来的怨气,非要在今日撒?”华臻将方才簪好的那撮头发散下,“叫你未到卯时便起的人并非我。姑姑还要傻站在此吗?若楚国使者怪罪,你以为王上还记得你这个乳母之情?”
乳母心不甘,却也明白其中利害,只好忍着痛重新回到华臻身后,这回手也放轻了些。
华臻指节轻敲在桌案上,眉心那抹常年不散的“病气”正逐渐消去……
华彻今日未送华臻出王城。
人马行至卫王宫外时,华臻叫人停下,说要拜别此地。
她下了辇,穿着火红嫁衣望向宫门,双手贴额,深深地朝上一拜。
拜的是她娘亲的亡魂。
她总有一天会回来,叫此地变成她真正安眠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