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墙将怀里的包袱解开,露出里面气息奄奄的黎木。
他摸了摸黎木的身体,虽然它已经不再流血,但依然发烫,远比平时烫得多的温度。
即使昏睡过去,黎木还会鼻头耸动,制不住地颤/抖。
灵墙又从手镯里取出伤药倒进黎木的嘴里,黎木咽不多少,大半液体都在了外面,但勉强有点作用。
灵墙也不知道黎木这是怎么了,自从那天黎木挨了方霍离一剑,它就成这样睡了整整三天……
“呜呜呜——”
“黎木!黎木!”
黎木睁了睁眼,眼无焦距,很快又闭上了。
“黎木……”灵墙抱了抱自己的小狗,安慰自己,起码黎木醒了一次。
“哼——哈——哼——哈……”灵墙打老远听见了千里马有力的啼叫,不会有错,的确是千里马的声音。
“千里马?”灵墙下意识想去找千里马,但突然想到千里马还在漂亮姐姐手里。
看来漂亮姐姐也进了城。
不行,他得尽快找个藏身落脚的地方。
方霍离只是能够分辨妖气,但无法不能准确找到他们的位置,要不然,她早就找来了。
刚到客栈门口,灵墙就听见千里马的叫声。
可那客栈的小二还在问他想住哪间,为他推荐哪间怎样怎样。
灵墙等不及,直接溜了。
所谓大隐隐于市,灵墙决定往人最多的地方走。
街市的繁华富庶,宝马香车,流过眼底,一闪而过。
这是灵墙最期盼到来的地方,一路的颠沛流转不过为了兴安城。
此刻,他却无心其它。
直到灵墙走到一处酒楼。
“诶呦——客官,你可终于来了……”
“诶诶,孙大人,我不是紫玉姑娘,你喝多了……小雯啊——扶孙大人出去!”
“……好好好,下次再来——”
“诶呦喂——云水姑娘都不知道等你多久了,你怎么才来?”
“还有位置吗?当然有!一会儿绫罗姑娘该出来,客官快快进去吧……”
这家酒楼异常热闹,店面极大,内里更是寻常酒楼的数倍大,花天锦地,奢华飘香。
一个大妈和几个年轻姑娘在店门口揽客,抬头的匾额写着“拦月阁”,二楼的露台也是数个露肩披帛的姐姐在招袖。
最关键的是这家客栈不会问东问西的,你一来可以就直接进去,灵墙非常满意。
灵墙提着裙子就准备进去,忽然,一道人影从大门飞出来——
周围的人很迅速地散成一个圈,只剩刚才飞出来的那个男人倒在中/央痛呜,“啊呀……啊啊啊,我的手!”
要不是灵墙躲得及时,那飞出来的男人恐怕会摔在自己身上。
“……我的手!我的背!你这男不男,女不女——”那男人刚一开口,一个钱袋快速地跟着飞了出来,直接砸在他脸上。
啧啧啧,钱袋看着有上百两重,指不定多疼,灵墙不禁感叹。
“拿着你的钱,滚出去。”酒楼里走出来一个傅粉何郎,他画黛眉,描红妆,一身青色束腰罩纱长袍,勒得他腰细腿长。
“郑妈妈,”他拍拍一旁愣住的大妈,转身准备进去,“这个人,以后就不要让他进来了。”
郑妈妈略点头,下巴肉都挤堆在一起,“好好……你每次做这事说一声,吓死个人!”
她甩着帕子,叫来两个杂役,将那个无理的男人抬走。
男子眼角微挑,“对我无礼之人,还需要忍?”
“当然不用……”郑妈妈岔开话题,“您今日怎么亲自来了?那些姑娘也真是,也不告我一声……”
“这‘揽月阁’是我开的,我想来还不能来了?”
郑妈妈歉笑,跟着男子走进了揽月阁,“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您每次来总是惹一/大堆姑娘——您看这满地的瓜果鲜花,不好迎客不是?”
不知不觉,灵墙发现周围聚集了这么多一起看热闹的人,碍事的男人被抬走,看客在“揽月阁”门前围了半个圈,甚至还有人掷果投花,嘶喊乱叫。
“是沅君,花沅君!他来了!”
“花沅君——你看看我!看看我!”
“我看到了!他好飒!又是爱上他的一天。”
“啊啊啊,我和花沅君对视了!!我幸福了——”
“……”兴安城果真不一样,灵墙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奔放的示爱。
郑妈妈嘴里说着不好迎客,帕子一甩,又开始接着揽客了,“姑娘们,快别砸了,‘揽月阁’都快让你们砸没了,还不如进来坐坐——”
“哼哈——哼哈……”灵墙隐隐约约听见了千里马的啼叫,只是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虽说人多好隐藏,但是引人注目就不好了。
灵墙想趁着人多,离开这里,周围的人却挤着他往“揽月阁”涌入。
“花沅君——”
“啊啊啊——”
灵墙堵住耳朵,左右的声音实在太吵人。
不知道是谁推他的背?又是谁踩他的鞋子?也不知道是谁的胳膊肘,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己侧腹。
乡下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灵墙只得护住胸/前的黎木,像缩头乌龟一样,被人挤着进去。
他恰好是在最前面,被人推着一个劲地往前,门槛一个没看见,直直的就要栽下去——
灵墙眼睛都闭上了,意想中的摔倒和踩踏却没有发生。一几十尺长的红绫圈住了自己的腰,一阵拉力,灵墙竟然腾空飞了起来,从一楼飞到了“揽月阁”的三楼……
红绫的尽头是花沅君,他拉扯着红绫,足尖轻点阑干,凌空朝着灵墙飞来——
灵墙怀里抱着黎木,还以为要撞上人家。
兜帽被风掀飞,露出了灵墙那伪装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花沅君张开了双臂,将灵墙抱个满怀。
他道,“沅君,你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