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告成。
心满意足地折回前院,偶然路过客房,柳砚清在此求学时住的卧室。门竟然没关,往里张望,白色的纱帘后似乎有人影晃动。我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走过去,伸手拨开白色的纱帘,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入纱帘后换衣裳的人的后背。
“你在做什么?”
四目相对下,西雨略带惊讶地挑起眉峰,似乎很意外我出现在这里。
“抱、抱歉!我以为是……我立马走!”
“回来。”
他一把将我拽回去,“帮我上药。”
“你受伤了?”
我打量起眼前的人,肤白貌美,哪儿有受伤的样子。
“不是,护肤的药膏。”
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揶揄:“……你还护肤呢。”
西雨抬起一根手指摩挲我的脸颊,“你倒是该呵护一下了。”
“唔,你别——”
话没说完,西雨收回手指将指尖上摩挲沾取下的东西给我看。
“血。”
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嗯?啊!怎么会有血!我破相了?!”
吓得我胡乱摸脸,不记得自己受过伤啊。
耳畔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西雨戳着我的脸颊说:“不是你的血。”
不是我的血,刚才我又撞上了某人的后背……我下意识上下仔细检查西雨的身体,“你受伤了?”
他一脸无奈,“……你刚才问过了。”
“我不信,我看看。”
我抓着他的臂膀,仔细验伤。
西雨无奈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放下,柔声说:“我怎会骗你。”
“那这血……”
他沉默了会儿,忽地凑近我用鼻子深嗅,眸中闪过细微的光,“你刚才去哪儿了?”
“刚才……啊!对啊,我刚才去了趟东凉,校场上全是尸体。兴许是刚才沾上的。”
他眉头紧蹙,严肃追问:“东凉?去那里做什么”
我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踮起脚尖,伸手戳了戳他紧绷的脸颊:“救一个孩子。之前帮一个姑娘赐了名,她的竹马有危险,我便赶去救他了。”
西雨伸手指着我的鼻尖,学着爹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我:“就说你喜欢多管闲事。自己的事还没处理清楚,就去管别人。凡间那个叫颜卿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从婚礼上逃走,你让他这信州知县怎么抬起头?”
“哪儿是直接逃走的,我托信州的戏班子朋友演了出戏,上演了出我被掳走的戏份。还给他留了封信,让他不必寻我,日后有缘自会再见。”
我抬头冲他狡黠一笑,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晃了晃。
他扶额叹气:“处处留香,小心以后遭报应。”
“不会不会,我可是出了名的惜命,以后会补偿他们的。”
正要转身溜走,我又一个箭步折返,踮脚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此番要去开封,你别给我暴露了。爹爹要是问起,就说我去医鹿山了。”
“你当爹爹是傻吗……”西雨摇了摇头,“我帮你说谎,但你得告诉我去开封做什么。”
“成亲。”
“……”
西雨眨巴眨眼,表情凝固了一瞬。
“你说去干什么?”
“成亲!”我抿着嘴唇偷笑,脸颊微微泛红,“人界一个叫贺祈源的少年,前些日子在花海跟我求婚了。”
想起那日的画面,我有忍不住原地蹦跶。
西雨按住躁动的我,问道:“……然后呢?颜卿也跟你求婚了,你跟别人都走到婚礼当日了。”
我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那那那、那不一样!颜卿是个好人!”
“贺祈源不是好人?”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语塞,干脆耍赖,双手捂住耳朵,“总而言之!你别再问了!再问我生气了!走了!”
跑出几步,我又转身朝他吼道:“别忘了啊!敢暴露,我下次回来就……就揍你!”
“……”
于是,下一次回来,西雨看到的,是一具被江水浸泡没了生气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