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封家村灵树灵草无风开花。白子睿赤脚踏过铺满当归的红毯,婚服下摆星纹随步流转,竟是用天墟古城的夜光蚕丝织就。封玄清鎏金剑纹在喜服上明灭,秩序道纹凝成的并蒂莲开满仪仗队踩过的青砖。
亥时的封家村亮如白昼。天工阁运来的三十六架鎏金屏风围成喜堂,慕昭昭带来的青鸾在梁间穿梭,衔着的火精石将"鹣鲽情深"匾额映得流光溢彩。
婚礼喜堂设于最大的一颗灵树下。八百丈高的古树此刻枝干皆缀满琉璃灯笼,每盏灯芯都囚着朵不伤人的不知名真火,焰心处浮着缩小版的不停变动符文。翡翠藤蔓从树冠垂落,在半空编织成三十六重环形阶梯,每阶台阶都流转着不同的金色道纹,随着宾客脚步漾开涟漪。
地面升起天工阁特制的流云毯,宾客落脚处自动绽开并蒂莲纹。慕昭昭跺脚时,银丝绣鞋踏碎的莲瓣会化成磷火蝶,绕着玄真子雪白的胡须摆出"百年好合"的字样。
"吉时到——"
司礼官竟是天工阁那只会说吉祥话的玄凤鹦鹉。灵禽扑棱着缀满夜明珠的尾羽,口吐封玄清提前半月教的道偈:"生死契阔,与道成说!"
"一拜天地——"
玄凤鹦鹉的唱礼声被雷鸣打断。白子睿弯腰时突然干呕,翡翠藤蔓卷着酸梅枝往嘴里塞。慕昭昭在观礼席笑得打翻酒盏:"孕夫就是娇气!"
"二拜高堂——"
白守仁的烟袋锅颤巍巍接过茶盏,葛布头巾突然被药香浸透。
"道侣对拜——"
封玄清剑气凝成的金阶突然化作鹊桥。白子睿的翡翠藤蔓与青年广袖纠缠,生死道纹和秩序道纹在空中拧成同心结。慕昭昭撒出的鎏金箔撞上道纹,炸开漫天星斗。
"礼成!"
玄真子的拂尘刚卷起合卺酒,白子辉突然掀开二十坛灵泉酿。醉醺醺的在青石板上刻出"二舅最大",惊得大黄狗叼着喜烛满场乱窜。
"新娘子敬酒!"慕昭昭的银丝手套拍得石桌咚咚响。
白子睿耳尖红得滴血,翡翠藤蔓卷着酒壶往玄真子杯里倒:"谁是新娘!小爷这是...哎!"
封玄清突然揽过道侣后腰,剑气托着酒盏喂到他唇边:"子睿说的是。"
哄闹声中,封玉明捧着药典凑近白守仁:"白爷爷,鬼针草在灵田里变异了..."男孩展开的叶片上,金色脉络正随呼吸明灭。
老药农的烟袋锅迸出火星:"好小子!这是沾了仙气的传说中的金线蓼!"
喜堂中央的灵树突然结出七重琉璃苞,每片花瓣都映着不同星宿的光晕。当封玄清剑指划过合卺杯时,树顶的混沌气团突然炸开三千道霞光——七十二只玉清鹤衔着月华织就的鲛绡从天墟古城飞来,每寸布料都流淌着会发光的《诗经》句子。
「看白前辈眉心!」某个封氏少年突然惊呼。白子睿额间浮现金色秩序印记,翡翠藤蔓自发编成九凤冠,每只凤目都是活的琥珀瞳——左边三只凤首衔着昆仑冰魄雕的喜铃,右边三只叼着南明离火凝的同心锁,中间三只竟用喙部梳理着表面流转的阴阳鱼道纹。
最奇的是合卺酒倒入夜光杯的刹那,杯底封印的仙山蜃气突然苏醒。酒液化作两条首尾相衔的螭龙,银龙鳞片刻满剑诀,青龙犄角缠着药典——双龙交颈时吐出的气韵在梁间凝成实物:左边是缩小版桃溪村晒药场,右边竟是封家村学堂里蹒跚学步的婴孩幻影。
子夜的天墟古城忽然落雪。村头灵树抖落满枝红绸,混沌气团裹着婴孩虚影在树梢打滚。白子睿倚在道侣怀中,翡翠藤蔓悄悄缠上封玄清的剑穗。
宴席时分,天工阁运来的鎏金桌案自动生长出水晶枝条,枝头结的却不是果实,而是缩小版的百草园。宾客摘取枸杞模样的灯笼果,咬开竟是滚烫的归脾汤;揪片薄荷状的银叶,放入杯中即化雪莲酿。白子辉的柴刀不慎劈在桌角,裂缝里突然涌出条酒河,二十八个淬药陶罐在河面跳起胡旋舞。
东厢传来白子辉醉醺醺的叫嚷:"崽子...嗝...第一个喊二舅..."
慕昭昭的鎏金护甲捏碎核桃,冲着树影摇晃的婚房喊:"白三!说好的闹洞房..."话音未落,三十六道剑气屏障已将喜房裹成光茧。
子夜闹洞房,慕昭昭指挥七十二只机关木甲人组成破阵队。每具木甲人眉心贴着《金匮要略》残页,手持艾灸条当火把。不料封玄清早在婚房外布下《黄帝八十一难经》结界,木甲人刚触到窗棂就突然跳起五禽戏,将艾灸条插在自己穴位上装死。
雪落无声处,封玄清指尖道纹抚过翡翠藤蔓。青年剑修广袖间星河倒转,将满室喧哗锁在春宵之外。
封氏族谱无风自动,最新页浮现出鎏金小字:"封氏天墟第二代青崖家主次子封玄清,道侣白子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