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陋看向成山的书籍,抓着楚离的大袖一晃一晃:“干爹,你能帮我看看这些书上的内容吗?”
楚离笑道:“好,我们一起看。”
江陋手舞足蹈地说:“嗯!”
致国仅是地处东南的一个小国,在楚离的国家衍还未成立时,致国就想趁机把皇宫中的死水搅得更浑浊些,可没过多久,楚离的祖父便打着“承天命,护家国”的名号,打败了很多觊觎皇位的人。
致国更是胆小,当即交出兵权和土地,表示愿意归顺。
书再往后翻,就没有叫致国的地方了,改成了致州。
楚离合上书本,道:“其他书中关于致国的内容与这几本大差不差。”
江陋难以置信地说:“……我大致竟是一群窝囊废?”
楚离食指轻点江陋的额头:“你的大致?现在早已是我的致州。不过这么看来,我倒觉得蹊跷,一个能建立起国家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吓得直接交出整个国家呢?”
江陋没有思考他说的话,还沉浸在“我的国家瞬间没了”的炸裂信息中。
“我要去一趟那。”江陋指着地图,飞速跑出去。
楚离拦不住一坨溜溜球一样的小团子,站直冷声道:“江子安,即使朕信你是所谓的大致的国君,那么你觉得朕会放你去那吗?而且你去那做什么?把朕的先祖的心血都毁于一旦吗?”
江陋顿住脚步,说话的声音虽然稚嫩可爱,但语气逼仄:“楚默言,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可以拦住我?你身为皇帝,有本事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和我打一场。”
楚离露出凄冷的笑容:“你既然知道朕是皇帝,那么朕绝不会放你去致州。”隐在黑暗中的禁军悄然出现,刀剑直指江陋幼小的身躯。
江陋意识到不妙,双膝跪地,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索性在地上装晕。
楚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朕那干儿子着了魔,总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把他送去偏殿休养,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禁军行礼道:“是。”抓起江陋,探了探鼻息,倏然把小团子从上往下一摔,江陋立刻真正地晕过去。
瞧见江陋气息若有若无,楚离不禁捏紧拳头,嘱咐道:“过两天我会去看看他,派人好好治治他这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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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陋醒来时,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瘫在干巴的木板上。
一个老太婆看到江陋醒来,挑了挑他圆润的脸蛋,和蔼地说:“江少爷,你可终于醒了,皇上要我来教你一些宫中的礼仪和规矩,你可以称呼我为李嬷嬷。”
江陋撇嘴道:“我不要!你不尊重我,我好歹是皇上的干儿子,为什么称呼我为少爷?”
李嬷嬷的皱纹都皱在一块,低声道:“是皇上让我这样叫的,你就饶了老奴吧。”
接到圣旨后,她看到皇上在圣旨上写下了一行小字:“直呼江陋其名便可,这样打他时也少些顾忌。”
她不敢真的按照圣旨来,怕把这尊祖宗给得罪了,跑去皇上那参她一本。于是她根据江陋的情况,叫了个合适的称呼。
既不得罪皇上,又让江陋有体面,多好。
但没想,还是得罪了江陋……但是这货现在还敢说自己是皇帝的干儿子,之前把皇帝搞得肺都要气炸掉的人是谁?
李嬷嬷回想起楚离恨不得把江陋吃掉却又流露出“可他是第一个愿意亲近我的小孩”的挣扎神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上的礼仪也是她教出来的,可怎么也改不掉拐小孩的习惯。当时她以为皇上到了狗都嫌的年龄,碰到他的小孩才会哇哇大哭,结果不是的,皇上真的有把小孩看哭的神奇能力。
江陋冷哼一声,不愿多说。
李嬷嬷拿起戒尺,也懒得演了:“现在我们来学习一些基础的知识——”
江陋:“我不要!”
李嬷嬷神情不再是先前那般柔和,跟变了个人似的,让其他人绑住江陋,脱下江陋的裤子,“啪”的一声,一条戒尺红印留在了他屁股上。
“江少爷,你抗拒一次,戒尺就往你屁股上招呼几次。”
若真的是四五岁的江陋,以他的倔强劲,他的屁股恐怕会和戒尺深吻到深夜。
可他是一个在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老油条,他强行忍住喉咙里的一声大叫,乖巧地顺从李嬷嬷的意思。
“好的李嬷嬷,你想叫什么、想教什么,我都听你的。”
一天下来,除了刚开始挨打的那一下,江陋就再也没有挨打,只要李嬷嬷告诉他应如何做,他立刻做得又快又标准。
这反倒让李嬷嬷疑惑了,这位少爷倒不像调皮的种,为什么皇帝还要下令让她教他?
李嬷嬷的管教是出了名的严格,楚离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让她去教礼仪。
尤其是小孩,他从来不会让她碰到小孩的半根手指。
李嬷嬷走之前,看到江陋像模像样地对她行礼,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第二天早晨。
李嬷嬷看到房内没有一个人,掀开被子,老虎玩偶嬉皮笑脸地躺在床上。
李嬷嬷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他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他还留了字条……”宫女拿起书案上的纸,露出不解的神情。
李嬷嬷接过宫女递来的白纸,上面“图文并茂”地写下潦草几行,大致意思便是:
我可去你的吧!小爷我要出去玩!
楚离听到了江陋离宫出走的消息,并无过多惊讶:“让他去吧。”听语气像是故意放他走的。
李嬷嬷管教不严,也不敢多说话,楚离让她退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拐来的小孩忽然离宫不是小事,她怕一回头,就没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