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手头宽裕,这一场满月宴已经能称上近几年来规模最大、菜品最丰盛的一场宴席了。
红姑怕苏月娘和同一桌的阿婆不熟,不好意思夹菜说话,还时不时停下来照顾她。
好在苏月娘人水(1)嘴又甜,不一会儿便和阿婆们混熟了,甚至还能在阿婆们嘀咕认识的人时,跟着附和两句。
许东山又来上菜了,这一次上的是蒜蓉红鲟(2)蒸冬粉(3)。
“好料的来喽!”大家伙一看到这道硬菜,眼睛都亮了。
虽然泉州靠海,但是虾蟹依旧不便宜,条件没那么好的人家并不舍得花钱买虾蟹过嘴瘾。
大概是出于私心,许东山选择在苏月娘和阿山身后上这道菜。
苏月娘偏过头,“许大哥吃了吗?”
许东山点了点头,“开席前就吃过了,你快吃,红鲟都快被抢光了。”
苏月娘这才回过头去看那盘蒜蓉红鲟蒸冬粉,她顿时傻了眼。
就说一句话的功夫,盘子里怎么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两条断掉的腿了?
“来来来!我给你抢了两只钳子!快吃快吃!”红姑将两只钳子放到苏月娘的碗里头,“叫你顾着关心阿山!你看!差点没吃上好料了吧!”
正费劲地咬着钳子的阿生朝苏月娘笑了笑,“月娘姑姑放心和干爹说话!一会儿阿生给你抢菜!”
苏月娘没忍住笑出了声,“吃菜重要!一会儿我就不和你干爹说话了!”
对面的阿婆听了半晌,吐掉了嘴里的壳,“你们表兄表妹的关系可真不是一般好!昨天他还为了你的名声,警告了他几个伯母婶婶!”
这事儿许东山回去没有提过,苏月娘不知许东山警告了人家什么,但是小辈警告长辈终归不是什么很正常的事情,苏月娘还是尴尬地笑了两声。
等这话题被岔开后,苏月娘才疑惑地看向红姑。
红姑昨天听人简单提过一嘴,她压低声音道:“就是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点事情。”
苏月娘,“……”
早知道她方才就不和许东山说话了,指不定那群人看了又怎么抹黑他们两个呢。
——
宴席以一道花生甜汤作尾,客人们一人喝一碗花生汤后,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宴席。
红姑带苏月娘过来,自然也要帮着带她回去。
祖孙俩与苏月娘才走出门,就看见许东山手里提溜着两只红鲟站在路边张望。
“看样子阿山也打算回去了,我和阿生就先走了。”
阿生朝着苏月娘和许东山挥挥手,“月娘姑姑,干爹再见!”
目送红姑祖孙离去,苏月娘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周遭一番。
周围人还不少。
许东山,“走了。”
苏月娘谨慎地往边上挪了挪,直到与许东山之间隔了足够容纳一个人的距离。
许东山疑惑地看了苏月娘好几眼,苏月娘却将避嫌进行到底,连个眼神都没给许东山。
就这样,两个人没有任何触碰也没有交流地回了家。
一回到家,苏月娘赶忙关上大门舒了一口气,而后追着许东山进了厨房。
从主家带回来的红鲟还能动,许东山索性装了一盆水,撒上一勺盐,将两只红鲟放入水中暂时养着。
他回过身,一边抓起搭在窗台上的擦手巾擦手,一边看着坐在灶边的苏月娘,问道:“你刚刚……”
和苏月娘相处久了,许东山也知道她那不是生气,就是单纯的行径古怪。
苏月娘垂头丧气地掰着枯叶,“你早说你的亲戚觉得我和你有点什么呀……不然我刚刚就不会和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么多话了!”
许东山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旋即有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擦手巾放了回去。
“我昨天已经警告过她们了……她应该不会再乱说了……”
“指不定他们嘴上答应你不会再乱说,但私底下还是到处去宣扬……”苏月娘撅着嘴,那张白白净净的花包脸上满是愁色,“我不一定嫁人我倒无所谓,就是怕耽误你娶妻……要真这样,我可就是你家的罪人了!”
许东山没想到苏月娘是如此想的,他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儿了……以后我可不跟你一块儿出门了!”苏月娘拍拍双手站了起来,面上的愁色一扫而空,“你叔叔对你可真好!居然还送了你两只红鲟!”
现在,苏月娘还在因为没抢到红鲟而遗憾。
许东山自是懂得她在想什么,“这是特地给你带的,晚上蒸给你吃。”
苏月娘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
“许大哥你这人还怪好的!”
她的眼睛笑起来时很是漂亮,许东山不敢与之对视,便有些不自在地背过身去。
“你先去歇会儿,我去把糯米粉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