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挽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消除和太子的隔阂,变得愈发亲厚,而江总避让锋芒,低调在家休养生息,独他一人在深夜里惴惴不安。
这样是不对的。
明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本王说了,条件大人尽管提,”陈叔坚敛下笑容,又补充一句,“这样,本王再附送一个秘密如何?”
张挽挑眉不接话,只等着他说出所谓的秘密。
陈叔坚自顾自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上几口这才不急不徐道,“张老大人虽说身体有恙,但也不至于犯了急症,撒手人寰。”
闻言,张挽神色骤变,“你说什么!”
陈叔坚似乎很满意张挽的表情,轻叹一声,“大人与本王的弟弟始兴王牵扯甚深,有人担忧不已,便狠心切断了这根线。”
说着,他低头吹散茶沫,“大人如此聪明,应当猜到本王说的是谁?”
太子陈叔宝!
张挽狠狠咬牙,当时她师从张种,乃其得意门生,而洛华阿姊被封为始兴王妃,赐婚于始兴王陈叔陵,这无疑将她往始兴王势力推去。
陈叔宝完美继承了陈宣帝的疑心病,他生怕张挽背叛,干脆直接亲手砍断这层联系,弄死张种。
任飞担忧地轻拍她的肩膀,提醒她回神,又抬头看向陈叔坚,眸光微闪,“王爷不是与太子关系亲厚,如今却愿意坦然相告,倒让我们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相信您的话。”
张挽目光微沉,任飞此话不止在质疑陈叔坚,也是在提点她,不要因悲愤被他巧言所惑。
陈叔坚面色一沉,转瞬即逝,阴沉很快被无奈代替,“本王虽与太子阿兄关系亲厚,但也不忍看着老大人含冤而终,就当为阿兄积福。”
“本王并无虚言,二位大人尽可去查。”
陈叔坚语气笃定,让张挽不由侧目,目光灼灼,“不知王爷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陈叔坚摊手,一脸无辜,“本王只是知情,并未插手此事。”
任飞不欲与他纠缠,语气变得咄咄逼人,“既然王爷什么都不知情,那可知老大人究竟为何身故?”
陈叔坚瞧他一眼,直言不讳,“甘草。”
“甘草?”
张挽垂眸,心思急转,她端起桌上的茶盏以茶代酒,突然谄媚一笑,“多谢王爷告知,此事我会去查,若是查出真相,定然备礼相谢。”
陈叔坚也端起茶盏,轻笑出声,“谢就不必了,只望与张大人冰释前嫌,和气共事。”
“自然,若是查清此事原委确与王爷无关,往事种种便烟消云散。”张挽饮尽一杯茶,以表诚意。
陈叔坚亦是一饮而尽,抬杯示意。
任飞皱眉不解,欲开口被张挽拦下,她温和一笑,抬头环顾四周,眸光一转,唏嘘一叹,“话说回来,我与这祥春楼颇有渊源。”
说着,她私下扯了扯任飞,笑意盈盈,“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此处,与江远争执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打完架后还莫名被人告了一状,将事情捅到陛下跟前。”
任飞点点头,也颇为感慨,“是啊,这么多年物是人非,没想到江远那家伙这么倒霉,死在寻阳。”
张挽悄悄用余光打量陈叔坚,却见他神色未变,唇角挂着恰当的微笑。
她心下了然,手指轻轻摩挲茶盏,“王爷,今日就不叨扰了,我先告辞。”
陈叔坚点头,她刚知道线索,自然想马不停蹄去查证,“大人自去忙。”
看着两人离去,陈叔坚收起折扇,嘴角扬起得意的笑,今日卜卦大吉,果然准确。
任飞和张挽出了祥春楼,他刚想问话,被张挽眼风一扫,连忙止住,安静上了等候许久的马车。
马车上,任飞眉头微微皱着,“阿婉,你信他说的吗?”
“半真半假。”
张挽冷哼一声,“当我们说起殴打江远时,他什么反应?”
任飞回忆道,“神色如常,淡笑不语。”
“这对吗?”张挽挑眉一笑,“他欲与我们求和,正常人听我们如此谈论总会掺和几句,可他却置身事外,神色不变。”
“如此克制,当年我与江远打架被参一事,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张挽看向任飞,目光沉沉,“你说这位长沙王对那个位子有没有想法?”
任飞凝眉,身为皇子,对那个位子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不好说,可他平时不是一向以太子马首是瞻?”
张挽思绪纷飞,只要长沙王对那个位子有想法,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他那么喜欢装,装作臣服于太子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