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嘈杂。
冬召柏抬了抬手,给杞天嶙示意了一个位置,在杞天岄旁边。
杞天嶙径直走过去,看着牵着目小竹手的杞天岄,怔愣了一下,然后坐下。
“受伤的这两人,看起来好像都是被同一种药物伤害。”杞天嶙坐下就开始补充道。
目小竹紧张地捏着杞天岄的手。
“但很明显,比较严重的就是另外一个人,所以是两种药造成的。”
杞天嶙刚说完,就有一个姐妹表示不理解:“人牙子的药不都那样吗,可恨她们手不知道轻重,只为了钱。死了也不亏!”
冬召柏知道寨子的姐妹们多多少少都有过不同于一般人的经历,对伤害别人的人都深恶痛绝。
她只好摆了摆手:“听完听完,听完我们再讨论。”
杞天嶙看了一眼冬召柏接着说:“刚才有人问区别,其实区别真的大很多,一种药只会有轻重程度的不同,但不会有效果上的差异。所以她们主动攻击的人,或者说主要目标就是最严重的人。我想说的是,她的身份是不能泄露的,但是被这些人知道了。并且她们还走入到你们的地盘里面,不只是误入,还是说....”
冬召柏也不敢细想,真的是误入还好说,但如果是要栽赃嫁祸,想让云城皇家收拾自己,那真的就太危险了。
众人也不安定了,特别是阿姐点头肯定着杞天嶙的话。
阿姐很清楚,这两个人并不是因为身量大小的差异,造成的不同伤害,一定是两种毒。她也只有弄清楚毒药的成分,才可以对症下药。
目小竹听到这里的时候,不免得诧异了一瞬。
竟然是霖姐的仇人,可是霖姐不是闲散亲王吗,怎么会有仇人?
“对了,小冬,咱们杀那些人的时候不是拿了她们的东西吗?”众人中有一位站出来,提醒了一下。
“对,有一块玉来着,那人看起来衣着不凡,但是马车里什么盘缠都没有,就一块儿破玉。”
这些人粗糙惯了,不喜欢玉器珍珠,更喜欢陶土金银这种实用性的东西。所以大多数人都不在意那块玉。
“这不是更说明她们很奇怪了吗?”“对啊对啊,出门连盘缠都不带,还绑人?”
很快小五在杂物棚里面拿回那块玉,目小竹她们三个一一看过后,还是杞天嶙先发话了。
“云城赵?”
杞天嶙摩挲着玉上的字迹,想着这是云城的哪个赵家会与厝中霖有仇。想了几个感觉都不对,便又缓缓放下手中的玉。
目小竹和杞天嶙隔着一个杞天岄,所以她再次看向那块被杞天嶙放在桌子上的玉时,发现了一个在刻的字的上面不易被发现的图案。
目小竹胳膊横在杞天岄面前,伸手指了指字上面的图案。
杞天嶙觉得疑惑,目小竹想解释,但是现在又说不出。
杞天岄以为目小竹想要再看一下玉,就伸手要拿。
但冬召柏那个位置刚好和目小竹是类似的,她一下子看到了那个图案。
寨子里面的人很多不乐意识字,识字大多数是家里条件好的人给孩子的未来的保障,像她们这些人,哪里会有心念去学习识字,大多数就是画画表达。
鹏鸟这个意象,不用想也是皇家使用的。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现在的皇家是天运授予鹏鸟的传人。她们的祖先可以腾空而起九万里,其鸣如瀑,像声势浩大的洪钟一样向天边袭去。
现在的皇家传至近代,喜欢用华丽的羽毛装饰鹏鸟,所以逐渐演变成为凰鸟的形象。
“复辟派?”杞天岄终于在目小竹的帮助下,看到了那个图案,并且说出了姐姐沉默很久都没有说出的那个赵家。
杞天嶙并非不知道复辟派赵家,只是她们这个行动拥有太多的含义。
冬召柏本来就觉得杞天岄脑子不好,还需要目小竹帮忙,才对着那块玉恍然大悟。但又看到目小竹满意的摸杞天岄的头,顿时整个人也不好了。
“什么意思?”议事堂里面有很多人并不了解这个赵家。
杞天嶙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大家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寻常。赵家本来就是和皇族有姻亲,权势也很大。复辟派其实也蛰伏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大家都遗忘了那个鹏鸟一样庞大的族群。如今她们绑架这个重要的人物,可想而知她们要做什么。所以希望了解内情的友人保密,对外就说是最开始的那样。”
众人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好像也明白了那个重伤的女孩到底扮演着什么关键的角色。
“放心,我们这里没外人进出,不会有消息流动。”“放心,放心。”
虽然众人用这么轻松的语气,但是气氛还是无比沉重。
不管是这个赵家知不知道手下折在这里,对寨子来说都很危险。
冬召柏看着众人:“不用太担心,防御工事直接加倍,储粮也要安排上,不会有问题的,防患于未然。”
众人听到小冬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宽泛了许多,陆陆续续的出去按照安排做事去了。
议事堂最后只有目小竹她们四个人。
“多谢,信息很重要,我想我们明天就要回道州。小中她....需要医治。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查。我们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习惯,只是带了一些贵重的珠宝,想来你们也看不上。或许兽皮和粮草你们会喜欢,我寄放在客栈,你们可以自行取用。”杞天嶙很感激面前的这个女孩,是她救下了两人,不然她们现在只怕会再无重逢之日。
冬召柏感觉到杞天嶙的话意思,可能是再也不来这里了,有些着急。
“小竹....你们再也不来了吗。”
杞天岄觉得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冬召柏,这个女孩确实抢眼,特别是在寨子里面还穿得这么周正,和外面的人也没什么差别,想想都觉得不对劲。
杞天嶙解释道:“最近会不太平的,不论是谁频繁出入,你们都会有暴露的风险。复辟派要么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一个巧合,要么就是故意的,你是寨主,应当知道哪一种可能都很严重。所以要更加谨慎一些才行。”
冬召柏点了点头,但又贪恋的看着目小竹:“小竹...”
目小竹看着她,似乎也感知到了道别的难过,她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说不出口。
冬召柏赶紧伸出手,像之前那样让她写在手心里面。
目小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郑重地写到:谢谢!
冬召柏开朗地抬起头看着目小竹笑了起来:“不客气,因为你是我的赞尼!”
目小竹以为是客人的意思,也看着冬召柏笑了。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杞天岄阴沉沉的脸。
第二天一早小五就带着她们一行人回道州去,看到那个女孩没来,杞天岄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小五解释道:“冬当家忙着防御那些事了,这路我熟,放心吧。”
杞天嶙看着马车上还在沉睡的厝中霖,捏着昨晚已经起草好的罪己折,又向皇帝请旨责罚。她不知道会是什么罪责,她只想这些罪责全都受过一边,厝中霖可以好了就好了。
之前是向皇帝要了自己的卫队来道州,其中刚好就有一个前军医。但既然罪己折子里面写了厝中霖重伤,皇帝定要派人来。那位不管是确定是否重伤也好,还是为了面子,杞天嶙再也不会相信云城的那些人了。
都很危险。
一路上相安无事,小五也带走了一部分谢礼。因为不能引人注目,昨晚冬召柏吩咐小五分批带回。
小五照做。
目小竹发现这一路上,杞天岄都没怎么说话。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喂自己吃这吃那。
目小竹下车后,拉了拉杞天岄的袖子。想在她手心里写字,问问她怎么了。
杞天嶙下车背着厝中霖会客栈,顺便看了一眼自己妹,然后告诉目小竹:“你不搭理她,她一会儿就好了。”
“不,别不搭理我。我不会自己好的。”杞天岄终于憋不住,说话了。
她本来想要当一个再也不会笑的妻君,但她忍受不了不和目小竹说话的时刻。
怎么啦,目小竹在她手心里面写到。
“那个冬什么的,她也有好感度?”杞天岄特别想知道。
目小竹点了点头。
杞天岄眼神光都有点黯淡了,没力气般又问到:“多少....”
目小竹伸出五个手指。
“五?”杞天岄觉得还行,五也不算多。
只可惜目小竹摇了摇头。
“五...五十?”杞天岄不敢相信...
目小竹点了点头。
“算了,算了,无所谓,这些都是单向的,没意义。”杞天岄还和目小竹站在客栈仓储后门,杞天岄摇了摇头,准备和收拾好的小五道别。
“好嘞,我要走了。”小五坐在马车前,驾着马匹,准备走小路。
杞天岄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拉着目小竹的手,和小五说再见的时候问出了口:“对了,赞尼是什么意思啊?”
小五笑了笑:“药圃的阿姐就是我的赞尼,她又温柔又聪明,还救了我一命。”
杞天岄觉得那就是阿姐的意思,目小竹听完也这么想。
小五使劲甩了一下小鞭,马匹应声而走,小五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喜欢阿姐,赞尼就是喜欢的人。”
杞天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