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泽光滑,手感温润,抛却釉面下流动的暗纹不谈,应该能卖个好价!
“就是这暗纹……”江澈思忖了一下。
“暗纹怎么了?”傅升问。
“在寻常人眼中,寓意不详。”江澈煞有介事似的开口。
傅升抬眼看他,“那还留吗?”
“留,我们不兴这个。”
那流光溢彩的血色纹路之所以被人象征不详,是因为会让人联想到血族。
血族嗜血,且奉以人类之血最为鲜美,早年大肆流窜之时,街上的人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见人就咬。
江澈垂下眼眸,收回思绪,等他再想起问这东西的来路,那两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哎,草率了。
江澈抬手一扔,“先收着吧。”
傅升顺势接住。
——
长街漫漫,流水蜿蜒。
明月朗朗,星河四起。
咚咚咚——
“进。”
小厮推开门,左右瞧了瞧,“客官,酒席备好了,还要再晚些上吗?”
没有人应他。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刚要试探着往里走几步,“客官?”
“……上吧。”
那声音多了几分凉意,他应一声后退出去,没敢再抬头看是哪儿传来的。
屋檐上。
江澈拍了他一下,“老实点儿。”
傅升微微蹙眉,不舍的松开。
下午时被人打断已很是不满,刚刚又好不容易勾起了江澈的兴致,又被人中途打断。
还是那竹林好,没有人扰他们。
不多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小厮征得同意后推门而入,佳肴美酒罗列在席上,正欲退去时,突然落下一道身影。
只见那人倒挂在屋檐下,露出半个身形,黑漆漆的,吓了他一跳。
侧脸朝他看来时,又被惊了一下。
待他彻底看清,那骇人的样貌原来是一副巫蛊面具,才悄然松下一口气……
“没事了?”那人突然问。
“没,没事了。”小厮恍惚过来后猛然摇了摇头,快步带人出去了。
咔嚓——
流年不利。
傅升猛地撑了一下胳膊,两只手紧紧撑住窗檐才堪堪稳住身形,没从二楼掉下去。
他纵身一跃跳进屋内,仰头看了一眼。
江澈在后边笑得前仰后合。
下一秒,一个趔趄——
我去。
江澈一个滑铲加前栽,眼瞧着就要头朝下冲出去,还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把一下……
没等他骂到报应来得真快呢,后衣领突然被人拉住。
傅升抬手一拉一扽。
江澈坐到窗沿上摸了摸完好无损的额头,自顾自的小声说了句,“还好,差点就破相了。”
“破相是小事,脑子再摔坏了。”傅升毫不留情还他一句,又斟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江澈不甚在意,抬盏一饮而尽,“摔坏了也比你好使。”
傅升无奈的摇摇头。
……
烛光摇曳,灯火葳蕤。
江澈沐完浴出来时,东西已经被人收拾过了。
他轻轻嗅了嗅,闻到一股子草乌木香。
床榻四外圈儿的帷幔也被人搁下,只留了一处缺儿口。
江澈顿了顿,目不斜视的走到桌前,刚醒好的脑子,又灌下去一壶。
“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你没有这个意思吗?”江澈回头问。
“……”
傅升哑言,次次都要被他的话语噎住,又隔了半晌,“我想和你亲近。”
这一次,换江澈说不出话了。
……
汨汨的声响从齿缝流出,又被人吞咽回去。
傅升撩过碍事儿的头发,又发现那发丝是江澈的,便轻轻缠到他耳后。
江澈的视线落在下方,紧跟着没忍住想抬手擦一擦,没等指尖落在他脸上,手心先被人攥住。
他目光移到上头,那眸子映着浅浅的湖水,波光粼粼,本是离着他七八分的距离,倏然随着重量一起压近。
又耸动了几下。
江澈出于本能的瞪大双眼,还没等他想出一句完整又贴切的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那人又抢先一步开口,“你许久不和我亲近了。”
一句话定了他的罪。
既是抱怨又是委屈,更有别的意味。
如若不是自己嚷着要出来转转,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早有预谋。
但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从哪学的?
自己不是没看过……书本上有吗?
江澈瞳孔微微放大,再多思考也都化成了泡沫。
他胡乱涌出一句,“胡说,上次不过是满月……”
没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江澈反应过来后恨不得一脑门儿给自己拍晕过去,他狐疑自己最后喝的那口酒,是不是真把脑子烧坏了?
傅升不再与他逞口舌之快,而是全部落到了实处。
江澈蹙眉,来不及细细琢磨,连着指尖那根末梢神经,被人捧在手心,又含在嘴里。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万的掠过燎原,燃起了熊熊大火。
傅升松开他,又一手握住腕部抬上去。
那唇齿再次覆上时,千言万语都化作绕指柔。
连带着汨汨的声响,随着不知名的节拍跌宕起伏。
听觉偶然回炉时,江澈听见一句,“从前是你教我,现在换我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