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哥,3号车位的变速箱渗油!”周叔新收的学徒喊声混着扳手敲击声传来。
他直起腰时,伸手摸过工具车,指腹擦过套筒表面的纹路,突然想起昨夜时默蜷缩在怀里的模样。
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抓起抹布擦了擦额头,油污却在脸上晕开更深的痕迹。
举升机缓缓下降,陆迟半跪在沾满油渍的地面,侧脸贴着发烫的金属部件。
汽油与铁锈的气味里,他的银链垂落,在发动机盖上映出细碎的光。
当滚烫的零件烫到指尖时,恍惚间竟觉得像极了时默耳尖的温度,于是低笑着骂了句脏话,手上的动作却愈发利落。
滚烫的金属零件蒸腾着热气,陆迟半跪在举升机下,后颈的汗水顺着工装领口蜿蜒而下。
周叔踩着满地扳手、轮胎碎片走来时,他正眯着眼调试火花塞,油污在脸颊上抹出深色痕迹。
“小迟,歇会儿!”周叔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膀,震得陆迟手里的套筒晃了晃,“这天真热,别中暑了!”
陆迟直起腰时,他扯下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抹了把脸,毛巾边缘立刻洇开深色油斑:“周叔,我这学徒都能独当一面了,哪还能让您操心?”喉间溢出的笑声混着发动机嗡鸣,他转身又抄起扳手,金属碰撞声清脆作响。
周叔望着他弯腰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
车间顶棚漏下的光柱里,机油味与汗味交织成团:“你和逸豪光屁股长大的,人家倒好——”他摇头啐了口唾沫,“指不定又去哪疯玩了!哪像你,天天往厂里钻...”
陆迟动作顿了顿,扳手在螺栓上划出刺耳声响。
时默泛红的眼尾突然闪过脑海,他抿着嘴角继续发力,工装下绷紧的肌肉在阴影里起伏:“嗨,让他玩去呗,好不容易放假了。您呀也别太操心,一辈人有一辈人的活法。”
周叔成天想着让周逸豪学汽修,将来自己老了,他也能继承这个汽修厂。那个臭小子满口答应,就算来厂里也是瞎晃悠,一点正经的不学。
远处传来学徒的呼喊,他抬手抹了把汗,“叔,您快歇会吧,待会我累了就自己找地方呆着了,您就别管了。”油污蹭过眉骨,转身扎进另一台待修的车底。
蝉鸣声里,周逸豪把钓竿随意往草地上一甩,脱了鞋踩进浅滩。河水漫过脚踝时,他扭头冲陆也挑眉:“时默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带着你哥在家学习吧!”
陆也往树荫下挪了挪钓箱:“我哥去汽修厂帮忙了。”鱼线突然颤动,他手腕轻扬,小鱼跃出水面,“周叔暑假给发了工资,他觉得过意不去,寻思趁周末多帮帮忙。”
“这话说的,他暑假给我爸帮了多少忙,拿工资也是应该的。”周逸豪弯腰掬水泼向对岸,“大热天闷在铁皮棚里修破车,也就他受得了!”他捞起岸边冰镇的汽水,“我可没这觉悟,周末就该泡在水里——”易拉罐拉开的瞬间,气泡声混着他的嗤笑,“让陆迟当他的劳模,咱们玩咱们的!”
野草闲花荡在风中沙沙作响,陆也收竿换饵,余光瞥见远处游过的鸭子,“卧槽,谁家鸭子,偷一只。”
他想起今早出门时,哥哥让自己先去找泽哥他们,他去找时默,时默愿意出来玩就把他送过来,不愿意那就看他自己吧。
陆也忽然轻笑出声:“一个成天想着学习,另一个想着干活,随便他俩吧,咱们玩咱们的。”
张慕泽利落地扯下湿透的T恤,小麦色胸膛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光泽,肱二头肌随着动作绷紧,水珠顺着沟壑蜿蜒而下。
他扑通扎进河里,溅起的水花泼在岸边钓鱼的陆也脚边,“学霸的世界我真搞不懂!”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都放假了还啃书,不嫌脑子烧得慌?”
话音未落,他瞥见斜倚在树荫下的吕子轩。
对方指尖夹着冰可乐,镜片后的目光却总往陆也那边飘。
张慕泽踩着水游过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吕子轩卷边的裤脚:“我说大学霸,你不下水,在这呆着干嘛。”
昨天下了场雨,虽然没下多久,但是雨势大,河边涨水了,比平时还高一点,多好的机会,还不下来玩。
吕子轩挑眉看向远处嬉闹的人群,喉结滚动着抿了口可乐,“冥想,懂不懂。不像某些人除了肌肉什么都不想。”
“得了吧你!”张慕泽甩出个大水花,趁机把吕子轩往水里拽,“下来凉快凉快。”
两人笑闹着跌入水中,惊起满河碎金,欢笑声淹没在夏日热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