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王之子,任何一个皇子只要还活着就有继位的可能,也有被谋害的可能。哪怕为了自保也不能一点力量都没有,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员一个都不结交联络,皇室宗亲也不怎么往来,甚至和他自己的母族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是有可能的事情吗?
“临王又不是归隐山林 ,且说皇室宗亲这一条就不太对劲。”
虽说太子司裴是皇帝钦定最属意的继承人 ,但如今皇上重病太子也仍未继位,和司裴观念不合的宗亲难道会坐以待毙?
司珏同是越皇后嫡出,更是如今皇子中除司裴以外唯一成年的,论血统地位他有资格争一争。
就算司珏真的自己心在天山无意争储,有心之人也会替他去做。
“临王未去封地之前在朝中也是有一些势力的,到了封地以后反而什么都没有。”
他查了从前临王党官员的一些现状,发现确实和临王没什么交集了。
景姚蹙眉,这也太奇怪了,难道这些人全都改戈当了太子党或中立派?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那些往来的记录,极有可能是被抹去了。
左元武点头,他一开始看到这种结果是在意料之中的。聪明人会掩盖行踪销毁证据,更何况是在帝王家中长成的皇子。但司珏这是聪明过头反而露出了破绽。
直到再继续往下查时左元武才发现,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景姚追问:“书信确实很容易就能抹去销毁,但行动和人际来往怎么也会留下痕迹的吧?”
左元武自己也很疑惑:“道理是这样,但是,临王这里确实没有。”
他起初也不相信这种说法,还以为是暗探办事不力故意用这种说辞搪塞他。
“随后我又派了两批人重新去仔细查,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景姚目光呆滞,那很有可能这样就代表,司珏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可怕。
左元武也知道这不符合常理,但说司珏无辜,他身上疑点重重。若真要查他的问题,却又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
左元武抬眸:“他如果能真的做到完全隐藏一切痕迹,那么我们……”
少女接过他欲言又止的后半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景姚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上的纱质布料。不,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带着这些记忆阻止司珏的。
就算司珏现在没显露出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可是等之后露出獠牙来,她们所有人都得死在他手下。所以,此人也断不可留。
左元武看出她的意图,急忙止住她要脱口而出的话:“小姐万万不可!”
“如果临王实力真的如此深不可测,那我们贸然下手成功的概率小之又小。若是被他发现……我们手上又毫无他谋逆的证据,届时太子殿下就算能竭力保住您,临王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景姚才是真的陷入危险。
“那不如我先把这件告诉司裴?”
左元武摇头,他认为此举不妥:“殿下再纵容您也不会是在政事上。您和我私下调查临王的事情若是被他知晓,难免会让殿下多心,更甚可能觉得您和我另有所图。”
今日她能和左元武背着他去查司珏,明日是不是就能瞒着他插手朝政?
帝王向来是不允许权力被其他任何人觊觎染指的。后宫插手前朝事更是大忌。
景姚头痛,当初是不是就该直接和司裴坦白?这样就能免去这些麻烦了。
但除了左元武,她想不到谁还能如此信任她,能不加怀疑不问缘由地就去查一个在封地安分守己的闲散王爷。
司裴那么聪明的人,他肯定会觉察出异样的。
景姚心中是这么想,但她没发觉,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就默认了司裴不可能如此信任她。
又或者是说,她也没有能完全相信司裴。
她不察自己内心的怀疑,此刻也同样担心司裴反过来怀疑他,所以还是接受了左元武的提议,由他旁敲侧击提醒司裴去查。
景姚的情绪还没从紧张和感伤中完全脱离,忽然一激灵想起一件事:
和司珏关系最密切的岳宁宁呢?
她俩若是从江州开始就相识走到一起,还决定携手合作,那肯定是会有来往的。
“临王身边可有什么来往密切的女子?”
“未曾查到过。”左元武摇头,临王府里别说女眷,连侍女都稀少。
景姚只觉心中疑虑重重,现在已经不只是惊讶而是担忧了:“那江州可有叫岳宁宁的女子?”
左元武点头:“是有,年纪不大,听闻在江州是做丝绸布料生意起家的,还能从卫家手里抢生意,名气和本事不小。听说人已经到上华了。”
“她和司珏没有接触过吗?”
景姚声音越说越轻,直到看见左元武摇头,她无力地闭上双眼。
完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这和前世不一样!
上一世太后寿宴司珏就是带着岳宁宁赴宴的。司珏自己说,他是在江州和岳宁宁相遇,那个时候两个人就暗生情愫私定终身,特来请太后赐婚……
现在怎么就变成毫无交集了?
不,绝对有问题。
景姚猛地站起身,如果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同盟,司珏这边痕迹能处理得干干净净,岳宁宁的玉山书局肯定也一样。
如果她猜的不错,绝对是两个人都查不出问题。
所以她还真期待司裴的人能否给她带来惊喜。
“小姐,眼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临王定然有问题,但我们最好先暗中观察一段时间。”
景姚虽然不甚满意这个结果,但也别无他法:“嗯。”
过去的事情司珏藏就藏了,她倒要看看在上华这皇城脚下他要怎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