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任由何屿白握着手,整场电影都不曾松开。
电影结束,已是下午三点半。
两人顺着人流走出放映大厅,透过玻璃恰好看见外面暗沉又布满乌云的天际,以及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雨滴。
在他们看电影的这段时间,原本湛蓝晴朗的天空却悄然换了个模样。
何屿白长眉蹙起,明媚的心情染上些许晦涩。
京市的天气一贯让人捉摸不透,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则下起了倾盆大雨,这也是时有的事情。
况且,看目前的情况,这雨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停下来的。
可按照他原来的安排,接下来要从商场出去,此时显然是不成了。
“来都来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在商场里逛逛。”正在何屿白犹豫迟疑时,邓绥身形微动,曲臂挽住何屿白的膊肘,稍稍加重力道,朝他询问道:“好不好?”
想也没想,何屿白便答应了下来:“好。”
……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接下来的约会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还是不要冒着淋雨的风险为好。
思衬片刻,他又道:“那我们去楼下看看,我记得有很多不错的门店都设在那里。”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二层。
靠近电梯的,是一家婚纱店,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大门一侧玻璃柜里陈列的抹胸婚纱,看上去纯净洁白、神圣庄重。
只一眼,邓绥就没再多看,收回视线。
目光转移,不远处,有一家鲜花绿植店,外面挂着硕大的立牌,很是醒目显眼。
邓绥脚步微停,略一思索,须臾,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眼瞅着邓绥迈步,何屿白也可有可无地跟了上去。
相比于周边其他装修奢华的精品店,这家花店内里却很是低调无华,以绿植点缀,简单大方之余,不乏清幽宜人。
就在何屿白打量四周环境之际,邓绥已经迅速找好了目标,站在靠近内侧的几株盆栽面前,花店员工正在旁边向她介绍着什么。
何屿白踱步走了过去,视线自然地落在盆栽上面,没挂牌子,不过若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发财树,他固然没有养过,但林钟办公室里有一盆。
女员工滔滔不绝,在讲养树的注意事项。
他没有打扰两人交流,安静地立在不远处等待,等那个女员工跑去招待其他顾客,信口一问:“怎么想起来买发财树了?”
“是周楹,她之前跟我提过,想买棵发财树放在家里。”邓绥低着头认真打量着面前这株盆栽,听到他的话连头也没转。
“……这样啊。”
听出何屿白语气里那丁点不易察觉的不高兴,邓绥将拨弄绿叶的葱白手指收回来,含笑望向他。
她的目光看起来波澜不惊,却又仿佛对一切了然于心,何屿白的耳际蓦然泛起红晕。
邓绥与周楹住的那么近,关系又太好,他确实有些吃醋。
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俯下身:“我跟你一起挑。”
……
从花店出来后,随后两人又零零星星地逛了几家。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眼见着快到吃晚餐的时间,雨淅淅沥沥地下,却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两人在商场底层的一家连锁餐厅吃了饭。
这次是邓绥选择的地方。
一家火锅店,不算高档,胜在物美价廉,好吃又实惠。
下雨天,也很适合吃火锅。
或许是因为遇到了这样的天气,很多人跟他们有同样想法。
到了晚间,商场里依旧滞留了很多人,大大小小的餐厅都非常火爆,等了好一会儿才排到他们。
期间,还碰见了电影院那对坐在他们前排的情侣。
饭后,这场旷日持久的雨终于停歇。
从商场里出来时,将近七点。
雨过天晴,天空蔚蓝澄澈,东边林立的大厦依稀遮挡住了半边彩虹。
微风袭来,空气中仍携带着雨后的凉意。
邓绥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鼻腔中新鲜气息,手不自觉环住双臂。
正值炎炎夏日,她穿得单薄,只这片刻,便有阵阵冷气浸入衣裳,胳膊很快变得冰凉。
见状,何屿白一手拎着邓绥精心挑选的盆栽,一手环住她的肩膀,加快步伐朝停车场走去。
男人身体健康,即使穿得不多,何屿白的手掌依旧温暖干热,透过衣料感受着那股暖意,邓绥的唇角微微扬起。
不多时,轿车驶离这片商场附近的繁华地带。
何屿白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过了市中心的道路,是一个红绿灯分叉口。
等了几秒,红灯变作绿灯。
何屿白见时间尚早,稍作迟疑,戴着腕表的手掌握在方向盘上,旋即转了半圈,车重新启动,驶向那条相对清净的街道。
邓绥讶异地看向他,这不是回她住处的方向。
没等她开口询问,何屿白先偏头解释:“时间还早,先去个地方。”
邓绥点头,将目光转向窗外。
右前方是一辆公交车,车速很慢,信号灯不停闪烁,很快便在前面的站牌处停下。
不远的绿茵草坪,鹅卵石小道上。
年龄稍长的女人步履匆匆往前方走,一手攥着折叠的伞炳,另外一只手牵着个长相可爱、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应该是一对母女。
离得近了,她看见年长女人的肩头布料颜色有些深。
车继续往前行驶,邓绥转头朝后方瞥去,公交车重新开走,站牌处空无一人,那对母女应该是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