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回到蜀地后不久便借着送信的机会让带星回京,京中形势多变,她还是不放心,带星是萧持钧一直带在身边的,他用惯了,也多一分保障。
“什么事?”萧持钧的目光依旧盯着桌上的信纸。
带星朝他一拱手,面色凝重道:“北境传来消息,离王殿下,反了。”
萧持钧放在桌上的手忽然紧握,抬眼看向他:“哪来的消息?”
“侯府的消息,靠得住。”带星直起身,叹了口气,说:“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已在路上,侯爷来信说要公子做好准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帝京的天,要变了。”
窗外是逐渐变得稀薄的积雪,马上就是春日,萧持钧自桌案后起身,手里还拢着袖炉,半晌,他提笔写了封信,递给带星:“送去四王府,叫他们按计划行事。”
离王反了,此消息一出,朝野哗然。
离王谢听澜,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兄弟,早年流落民间,后被寻回,一直未更名姓,自十年前被赐封北境后,便一直偏安一隅,不问世事。
崔南山得知此事后便连夜给崔家去了信,翌日一早,山下驻守的四王府护卫便传信来,说是四殿下人就在北境。
褚容听见这话险些晕过去,气还没喘匀,便听见护卫的下一句话。
四殿下与离王乃同谋。
祝余扶着褚容,给她顺气,皱着眉头问护卫:“那殿下可有说王妃与怜君如何安置?”
护卫迟疑着,摇了摇头,“殿下听闻家人与祝姑娘在一处,最是放心不过,特命我等护卫左右,说是……说是事成之后会派人来接王妃与郡主回京。”
褚容摆了摆手,坐在议事堂的椅子上,平复心绪。
萧恒江摆明了就是不愿自己与怜君卷入此事,事成之后……
谋逆之事焉有如此简单,他如今一人孤身在北境,亲信都在帝京,鞭长莫及,若是出了什么事,褚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被气得眼皮一跳一跳。
当即便要了纸笔,给自己的父兄写信。
而后一整个下午都神思不属,枯坐在议事堂,萧映真被祝余带走,与小宝安置在一处,傍晚时褚容终于起身,去寻了崔南山,两人秉烛夜谈,直至深夜。
翌日一早,祝余推开门,便见到了褚容。她身上背着包袱,穿着轻便的衣裙,说自己马上要启程去北境找萧恒江,拜托祝余帮忙照顾萧映真。
祝余看着她未施粉黛的脸,晨光初照,落在她脸上,恬静又温柔。
“北境苦寒,王妃又何苦去受这个罪。”祝余到底还是劝了一劝。
褚容眼睫颤动,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此事凶险,我得去陪着他。”
祝余默然,传闻四殿下心念旧人,与续娶的这位王妃面和心不和,如今看来却不尽然,她顿了顿,问褚容:“王妃此去可有人护送?”
褚容点点头,说:“山下的护卫我会带走一半,其余的留在雾灵山守着怜君。”
祝余闻言皱眉,人太少了,如今离王起兵,四殿下的消息虽尚未传出,但也是早晚的事,蜀地距离北境路途遥远,褚容要是被发现就是个活靶子。
她沉吟片刻,抬眼看向褚容:“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我送王妃一程。”祝余抿了抿唇,笑道:“殿下与王妃鹣鲽情深,权当我见不得有情人分离,做个鹊桥。”
此事凶险,褚容做出这个决定心里也没底,如今祝余愿意护送,她自然是感激不尽,从帝京到蜀地,祝余的身手她是见过的,比山下的护卫强多了,有她在,自己也安心些,她便也没有过多推辞。
于是在春日到来之际,告别了潮生门,时隔两世,祝余终于踏上了返回北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