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亮接过亲卫手中信函,随意瞥了眼后哼了声,他将信函随手烧掉,不以为意道:“就算我不请命,圣上也定会将这兵权给我,命我领兵征战。”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将面前桌子踹翻在地,似是完全忘了自己三月失三州,对抗匈奴节节败退之事,语气极是狂妄。
“文官都是一群吃干饭的,试问如今除了我,谁还能领兵抗敌?”话落,他粗眉一拧,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狂妄之气收敛了些,一脚踩在跪在地上的亲卫背上,轻蔑地嗤了声,大笑道:
“那汝阳王以前或许还算个人物,如今不过当了个贪生怕死的文官,这文官做久了,怕是剑都不知道怎么拿了吧?何足为惧?”
“去!去派人回话!让殿下无须担心!”吴文亮踹了侍卫一脚,他健壮魁梧,身躯如山一般,那侍卫登时便吐了口血,在地上滚了好几下。
侍卫也不敢擦血,忙领命下去,吴文亮忽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侍卫。
“等等。”他眼球深凹进去,迸发出淫邪的光,问道,“对了,那些人给老子找来没有?总是一个也腻了,找找新鲜的……”
侍卫听闻连忙回话,谄媚道:“爷放心,这次找了个好的,那容貌……爷一定喜欢。”
吴文亮听此笑得更加淫邪,他站起松了松裤腰带,一副□□焚身的样子,还不忘交代:“那小玩意便留着他,好生养着,可别饿死了,也别让他逃了,不然老子找不到泄火的杀了你。”
“是是是,都在那房间里呢,爷放心,奴才们好生伺候着,不敢怠慢,再说了,那锁链常年锁着,逃不出去的。”
吴文亮心满意足地出了门,站在台阶下看了眼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却还是觉得不够,粗眉紧锁。
他生性多疑,又极其惜命,贪生怕死,深知自己树敌众多又居于太尉之位,多的是人想要他的命,便呵斥道:“加强巡逻,若是有只苍蝇飞进来,我要你们的命!”
“爷放心,属下马上就去吩咐他们,爷要不先去瞧瞧……快活一下?”
侍卫连忙应下,领着他往关着娈童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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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月色铺陈满地。
汝阳王府书房的窗户大开着,忽起的晚风将书桌上的宣纸吹起一角,随即又被镇纸压下。
萧淮在写字。
他立在窗户后,站在书桌前,提笔写字。
月光斜斜入户,几片落在他侧脸,将他面容映得如玉色氤氲。
他面无表情,脸上一丝神色都无,仿佛一座玉雕立在那里。
秦宗便站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在这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他们主子叫他来,也不说有什么事,只一直在提笔写字,一会快一会慢,笔法看上去还都是一样的,仿佛在写重复的字。
他刚来时开口问了句,主子也没回,秦宗便不敢多问了,也不敢走,便一直站在这里。
站得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疏影横斜,簌簌轻响,风似乎更大了些,忽然,男人落笔的笔尖顿住,宣纸上晕染开大片墨迹。
纯白宣纸染了脏污,宣纸上写的字亦是多了一撇。
毁了。
突兀而尖锐的声音响起,男人手中的狼毫堪堪折成两段。
秦宗背脊一凉,还不待他后背的冷意蔓延全身,欲要跪下时,便听见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是没事做?手下的暗卫不用管了?杵在这里干什么?你这首领当的还真是轻松啊。”
话里满含讥诮,秦宗懵了好半晌,又听见一声闷沉的呵斥。
“滚出去。”
忽然被训,秦宗愣了一瞬,随即福至心灵,心领神会,赶紧滚了。
风越发大了,桌上的宣纸被风吹得四散飘落。
一张落在男人脚边,只见上面游云惊龙地写满了字。
不过寒露二字而已。
良久,屋内响起男人极轻的一声冷笑,铁锈般的血腥味漫开。
鲜血滴答滴答往下落。
寒露二字被血染红。
萧淮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