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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诸多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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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爷为官最是谨慎,大公子更是深信并时刻牢记“苍蝇不叮无缝蛋”的箴言。谁人不知,上京城的程家父子的身上完全不像其他色胆包天的官家子弟,什么香的臭的好的坏的丫头都往屋子里拉,送上门儿来的诱惑一概不沾。程公子这样品行持重,出身门风严谨、又得圣上信重的人家,偏生长了一副俊朗的好皮囊,是以整个大云想与程府结成亲家的人户如过江之鲫。纵使程家大公子宴川目前身在临川城的学堂求学,托媒人去打探唐夫人口风的也大有人在,全铆足了劲头等着他结业式后的回归。

赵妈妈立即摇头,暗暗庆幸犯了忌讳的丫头不过寥寥几人,否则被夫人亲眼瞧见不守规矩的,定是要痛骂管事们无能并赏一顿好板子。思及此处,赵妈妈便细细禀报道:

“名单上的艾儿原是程大人那边儿侍弄花草的,前两日在大人批公务时,涂脂抹粉了一番后奉茶想着接近大人,叫大人斥了没规矩,当即给赶去了庄子。那桐儿刚买进来时还是个好的,却不知怎的变得轻浮,兴许是不甘心只在大公子处做个打扫、干杂活的。过了年初八,大公子预备着往临川城上学的那几日,桐儿硬是借着吃酒的劲儿撒疯,非要抢贴身小厮给大公子更衣的活儿,打着伺候主子过夜的旗号,诉衷肠表爱慕,无所不用其极。好在咱们公子是洁身自好惯了的,见桐儿这般轻浮的做派,还没等她开口,直接把她捆了轰去柴房烧火了,大公子又吩咐院里再不许她踏足一步,连贴身小厮都挨了他好一顿责骂。”

唐夫人听到父子二人皆是品行定力绝佳,不枉自己如此信任程大人和对儿子的耳提面命,方才松了口气命令道:

“你自己都说了,官人和宴川不吃丫头们勾人的这一套,那何必为这些自讨没趣的蠢货费神?你只告诉管事儿,过几日寻个别的由头,打发她们出去配人,或发卖得远远的,再给笔遣散银子,算是全了主仆一场的情谊。做隐蔽些,别大张旗鼓的。”

赵妈妈心领神会,见夫人面有倦意,便服侍着她用了茶后才回道:“夫人吩咐,我醒得的,把这些不服管教的悄悄撵走就是。可还有两件事,想讨您的意思。”

赵妈妈放下茶杯,见唐夫人边理着衣袖边答应着,便继续说道:“这第一宗儿是外头官眷应酬,国子监在临川的学堂要结业考了,管城至临川城的刺史、广陵盐运史、还有临江郡长史都派人送来了古董花瓶、古画、几架屏风。还有新任的兰陵节度使,明日奉旨携夫人来上京城述职,节度使夫人给您递了拜帖,想上门拜访。”

唐夫人并未被送上门的诱惑冲昏头脑,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反而忧心忡忡地诉说道:

“外面的人都赞我风光命好,母家是伯爵府的富商大贾,子女出色,夫家支持我一介女子抛头露面忙生意不说,还一个妾不纳,可这要费多少精力维护着,只咱们自己人晓得。单一样,为着老爷三品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一临近春闱放榜、或是学堂结业考,总有心术不正又神通广大的,不好好用功,天天想着走捷径!圣上最恨贪官污吏,这起子人搞这些不是想害死我吗?亏得圣上信得过官人,他又洁身自好,才有我们程家和唐家的好日子。”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强势美妇人此刻却有些头疼,

“今儿是一个花魁娘子、明儿是金叶子、后儿又不知整什么幺蛾子,打着徇私舞弊的主意,当我不知道?我不管前三家许了你们什么好处,那些人的礼收不得。照旧把没进我门儿的大件儿都登记了,明早赶紧各退各家。推不掉的你就告诉官人,请他上交给圣上。”

以手按了按太阳穴,头疼地说道

事涉官场的人情来往,赵妈妈不敢怠慢应了,复又询问道:“那节度使夫人呢?她传了口信说她们兰陵的鲜果极佳,便带了果园孝敬的樱桃过来,用蜜渍了给孩子们吃也不错,还有当地的兰陵酒。节度使夫人还说,想趁着进上京城谢恩的几天,找您的华衣坊裁剪衣裳。”

唐夫人听节度使夫人并没大张旗鼓地送大堆的金银才放心,又认真过了下脑中的人物关系网,检索一番后掰着手指算道:

“节度使黄大人,和朝中多位重臣都交好,在兰陵口碑也不错。我记得他家金夫人,和户部侍郎夫人沾着转折亲,年纪虽轻,但同各地方的刺史、长史夫人们私交颇深。况且她家的孩子们都还年幼,未上学堂,不牵扯学堂的结业考,见就见吧!你去和递帖子的人说,只收樱桃和酒,按约定的时辰,三日后设宴招待金夫人。还有什么事?”

赵妈妈揣度着唐夫人的心思,不敢再贪慕肖想珍贵文玩,老老实实道:

“我记下了,明儿一早我就着人去办。第二宗是府里头的。我刚去厨房叫周嫂子把肴肉给饮华轩送了,她们正议论灰毛,我想着她曾惹苏大小姐不快,就多听了会儿,才知这丫头对咱们二小姐的喜好尤其上心,也算机灵勤快。唯一古怪的是灰毛自打进了二小姐院子伺候,每隔几天便借口起夜出女使院儿,新年时尤为频繁,这几月少些。有好奇的跟上去只见着她同一个黑斗篷的人叙话,不过她平日嘴甜,她们只觉得是外头情郎,就没多心。还有灰毛那片刻不离的鸳鸯佩是入府那天就戴上的物件儿,我私心觉着古怪,便叫人抢了来,您瞧瞧。”

唐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赏花扑蝶的苏大姑娘,狠下心来霸气坚定道:“为了程家、唐家,还有我的孩子亲族们,我不能不当心着。哪怕错杀无数,也绝不放过一个可疑的。瞅老爷和我这儿无机可乘,就想着在宴川和靖柔那儿插钉子的,实在可恶!他们有胆子塞进个眼线,就别怕我们找上门去!”

说起来程澈能得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抛去教育专业水准过硬兼文采斐然,更多的是永远与圣上的心意保持一致,选拔科举人才只看才华及文章好坏,自上任起便从不和圣上唱反调。听闻几十年前,程澈初登六品司业时便冒出许多拿着条子求关照的,个个儿都大有来头,不是大儒的弟子就是重臣的门生。初出茅庐的程澈是个愣头青,自然看不惯这群花言巧语的,可他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因着品级太低不够格面见先皇,他便直接跑去跪在还是王爷的当今圣上面前屏退左右,一股脑地上交了所有的未署名条子和退不回去的实心纯金观音像、和田玉白菜、一幅仕女图和缝在夹层里的银票,还扬言这些乃不义之财,若王爷不收下这些充进大云国库,他就长跪不起。

那时的圣上十分欣赏当时的程公子,好在程澈并未言明行贿人的姓名,又有唐夫人的伯爵府在其中斡旋,程澈从各地学府的学正、监丞、司业扶摇直上,被提拔至国子监祭酒。程大人一路过来,再不复从前的莽直冒失,对手下的人选不再吹毛求疵,但唯一不变的是忠于圣上的心,碰到条子和托办事的银子器物依然上供。从圣上登基,程澈是投桃报李,虽皇子公主们长大,有了全新的局面和派系,程澈却像没察觉似的只忠心圣上一个:他既能尊圣命,全力支持昭阳公主的科举密卷制,又肯奉旨和助教博士们,用心辅导大将军的儿子们。

为着程澈的这份忠心,夫人唐家又是仅次于盐商巨头的赋税大户,程府是大云唯一得御云卫亲军保护的人家,足见受重用。花园子里,郁闷的夫人并不动手接过那象牙白色的玉佩,随即美目微抬,一个眼神扫过去,赵妈妈即刻会意地抽出帕子垫了,夫人端详半天也位未琢磨出什么名堂,调了心情才唤了苏稚宜上前招呼道:

“大姑娘,你也过来瞧瞧这玉佩,可能看出什么不成?”

苏稚宜依言应了,才一步三回头地离了那月季,一上前便觉着那玉佩的形制似是在哪里见过,秀眉一颦便想出了关窍儿:那材质不是和眉染身上挂着的那个一样吗?只眉染的是仙鹤祥云团纹的,而手中这个是鸳鸯的,唐夫人更是察言观色惯了的,当下命令丫头们再退远些,苏稚宜才放心地低语道:

“夫人,这不算玉佩,就是白石头草草打磨成的假货,仿出来取个形似,您细看这颜色浑浊不通透,根本不能和真正的美玉相较,价格更是天壤之别。”

唐夫人这才恍然大悟,还煞有介事地垫着帕子掂了掂,叫赵妈妈拿走归还了,方才礼貌地笑道:“我说呢,这成色和份量都不太对,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不识好货呢!这劳什子都是在哪来的?既是离不得的贴身物件儿,不说多名贵,总要真品才成吧?”

苏稚宜在书房写册子时,隐约感觉到程府在查问些什么人,细究却也毫无头绪,客人又不好乱打听,思索片刻后还是玩笑道:“夫人您不是眼花,是实心肠儿。我在听说年轻的少爷们懵懂,碰到个喜欢的丫环总会送些物件儿表情意,可有些人家的少爷们被老爹盯得紧、管得严,虽支着定量的月银,也可去脸熟的铺子挂账,家中却时常查问着,自己又抵不过美貌的诱惑,便想了个妙宗儿。有专门儿往返临川城和上京城、或是别的地方的货郎,从地摊儿上大量进些假玉佩、粘了金粉的铜簪子、木钗这等女儿家的玩意儿,这采购价不过二三十钱一个,公子少爷们再托人,花个一两百钱买下。这样既能哄骗着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们,又不至动太多银两,惊动长辈。”

唐夫人很爱谈八卦趣闻,每次听新鲜事儿总是津津有味、神采飞扬,总觉着说说笑笑的比时时刻刻守着规矩的古板人轻松。听了这档子趣事儿,先是鄙夷一笑,后又灵光一现,似想通了什么似的与赵妈妈对了眼神:这些货郎夹在公子丫头们中间,说传情可,说传消息也可,这灰毛定是哪家派来潜伏在府邸的眼线。唐夫人的眼中杀意迸现,招来赵妈妈低了声音,阴鸷地说道:“你现在就找人把灰毛捆了,关在柴房,只给水喝。晚膳推迟,盯着她别死了,我要亲自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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