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淳只手搭在冯霁额前,替她整理碎发。这丫头天真烂漫,同婉儿一般。但却比婉儿聪明几分,有分寸却不失可爱。
若不是形势所逼,她实在不想利用冯霁。
“是,但却非拐。她想见自家阿兄,本宫是帮她。”
谢之燕捕捉到关键词,立即道:“哦,所以你的目标其实是冯衡?”
裴淳抬眼一笑:“替你十八骑找个领头的人罢了。”
二人莫名相视一笑。
“殿下考虑倒是周全,连十八骑都想好如何安置了。那现在可以告诉谢某,你究竟有何打算了吧?”
裴淳倒是没想到谢之燕竟还没忘了这茬。二人说好互通有无,她却在谢之燕说后只字未提。
这样一看,的确是她不太厚道了。
“驸马愿意同我去青州吗?”
她忽然将话头牵到这儿,等着谢之燕答复。
谢之燕却不急着说话,只是将她盯住,笑得淡漠。
裴淳知道,若是自己不将真实目的说出来,谢之燕能这样盯她一晚上不松口。
是个犟种。莫名觉得他与雪球有几分相似。
雪球不喜时会将毛线球死死咬住不松口,也是个小犟种。
“那日我急匆匆去见林大人,是为了在青州的崔闻叙。崔闻叙便不必我特地为小公爷介绍了吧?”
崔闻叙不必特意去记名讳,只消知道他姓崔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谢之燕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青州形式复杂,并非全在我掌控之中。你我若要在青州布局,自然是少不了要一位得力干将。我想,此人是最好人选。”
“小公爷认为如何?”她看似是在问崔闻叙此人如何,实际另有所指。
毕竟她当日同林大人说的是,将崔闻叙堂堂正正地带回明京。
谢之燕顿时面色沉重,像是想到了什么。
“祖父死后无人吊唁,毕竟事关朝堂。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连我爹也不敢声张,府上连块儿白布也不曾有。像是从未有过祖父这个人一般。”
“但崔大人来过,也就是从谢家回去以后,没多久就被满门抄斩。”
崔老太爷是向陛下上书后才被抄斩的。
现下裴淳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其中还有谢家的事。
她满腹思绪,缓声道:“谢老将军的死与我舅舅无关。相反,崔大人在上书之前来过谢家,恰恰证明了这其中有内情。”
原来不止崔家,谢家也有冤情。
谢之燕复又颔首,只是在裴淳看来,那是沉重的。
“我愿意。”
他这样说。
青州注定艰险,裴淳不是非要拉上他不可。他本也可以继续待在四皇兄身边,替她打探消息。
但若是此去青州能多一个帮手会好很多。
“嗯。”裴淳起身在桌上拿了一块儿糕点,恰好是一块儿桂花糕,她递到谢之燕手中,“小公爷,本宫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你,还请不要忘了。”
“生同生,死同死。来日可不要说是本宫算计了你。”
谢之燕垂眸一笑,看着手中递来的桂花糕,似是无奈。
“所以你还是喜欢桂花糕?”
裴淳被他这一笑,有些乱了阵脚。她方才分明说得那样认真,认真地警告他。
可他却答非所问,问她什么劳什子桂花糕。
“不喜。”她淡淡道。
谢之燕径自将桂花糕放回原处,“那我也不喜。”
放好后转而又问她:“那若来日你我敌对呢?我不信殿下会放过我。”
“是,所以也请你全力以赴。争锋相对时,输也要输得痛快不是吗?”
说罢她将剑别在腰间,朝他瞧过去:“走吧小公爷,争取在冯二娘子醒之前赶到青州。”
至于冯二娘子,她知道,谢之燕有办法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城外。
只见对方朝榻后的屏风处走,墙边又是一副画,不过这次画上似乎是一株海棠树。
不知出自哪个大家之手。
谢之燕朝上方轻轻一按,墙后是一处暗室。
裴淳知道,自己做不了手脚,但谢之燕一定会派人提前来公主府有所动作的。
这处暗室就是最好的证明。
裴淳将榻上的少女背起,同谢之燕一起进了暗室。
“此处是通往城外的?”
谢之燕往一旁拿了火折子,淡淡回应:“嗯。苍童会将你的人带上,天亮从府里出去,与我们汇合。”
“城外栓了两匹好马,我们先在驿站等他们。”
裴淳只是心叹,谢之燕考虑得倒是周全。
倒像是一早便知道要离开明京一般。就连在城外备马也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