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冯霁分明在你屋里!”
“驸马,你看见冯二娘子了吗?”裴淳摊了摊手。
谢之燕默默挪着步子,学着裴淳的模样,也摆摆手:“没看见。”
“琼叶,去送送世子。”裴淳发话便是要赶人了。
待人走后,谢之燕一言不发,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裴淳。
裴淳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两声便正对上他的眸子。
“看我作甚?”
谢之燕只道她向来如此,将人利用了便不认账了。
他哀怨着,活像个受气的小娘子:“我好心塞了把匕首给殿下防身,殿下却转眼就把臣卖了?”
若放在平日里,裴淳说不定会解释两句。但现下她懒得再哄,卖了便卖了。
她将谢之燕推着往前走:“煮面去。”
谢之燕就这么被她推着去了灶房,裴淳这是完全将他当做厨子使唤了。
灶房内,几盏烛火照映着,屋内还残留着几分柴火气。
裴淳上一次进庖厨已经记不清是几岁时了,只记得母后在坤宁宫开辟了一个小厨房,夏日时专门为她和阿兄煮银耳汤喝。
她和阿兄就坐在一旁为母后烧火,离开庖厨时脸总是灰灰的,母后还笑她是只小花猫。
思绪拉回,裴淳自觉坐到一侧,借着零星的火星子往灶膛里填柴。
可柴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燃了起来。她又拿起一旁的竹筒,对着竹筒吹起来。连同蒲扇也用上了,可火却依然没有燃起来。
和她记忆大有出入。
她将竹筒搁了,不免有些沮丧。
谢之燕立在锅灶旁,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殿下你的脸!”他竟干脆放声笑起来。
裴淳被他这么一笑,知道自己这是又被糊了一脸灰。便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将蒲扇扔了过去:“那你来。”
谢之燕接了蒲扇,绕到她身后,躬身从一旁拾了些枯树枝。
“这么粗的木柴是点不燃的,得来些枯叶才行。”说着他将枯叶塞进灶膛。
自然接过裴淳递来的竹筒,往里轻轻一吹。
零星的火苗瞬间跳动起来,明黄的火光照得裴淳双颊发烫。
她这才发觉,自己和谢之燕离得似乎太近了。
“咳咳,煮面吧。”
“行。”他直起身走到锅灶旁,往里掺了水,又将锅盖盖好。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似乎是常下厨。
裴淳收起了心中的疑虑,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冯霁一直在公主府待着也不是个事儿,若要去青州,那还是早一些启程为好。
她看着跳动的火舌,幽幽道:“小公爷,如今,也该交底了吧?”
那日在御座亭,谢之燕答应要与她互通有无。
虽许多事她都已猜出大概,但还是要谢之燕亲口说,心里才更有底些。
“殿下想问什么?”
“之前二皇兄中箭一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公爷不必再替四皇兄隐瞒了吧?毕竟现下,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裴淳想到今日谢之燕专门同她解释东华门阿兄一事与他无关。便也可看出,谢之燕并不是唯四皇兄马首是瞻。
他既然能撇清干系,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能与她为伍。
谢之燕眼神却飘到另一侧,周遭的锅气水雾朝他聚拢,将他包裹。
而后才听他道:“二殿下在私铸兵器,我们只是将吐蕃人的箭矢偷偷置换了一批罢了。”
短短几句话却叫裴淳大惊失色。
她不是没想过二皇兄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父皇这样器重他,他却费心谋反。实在叫人瞠目结舌。
“吐蕃人?是达尔嘉措?”
听拓跋将军说,他与达尔将军那日都并无设防,才使营中起了大火。
若是放火,定是箭上裹了火球。
他这么急着起兵,而不是安葬自己的父亲查出死因,本就疑点重重。
“或许是,但吐蕃人的帐中确有二殿下的箭矢,此事四殿下不知。”
吐蕃人的帐中有二皇兄的箭矢便可确定,确是他们在自导自演。目的便是找个由头起兵毁约。
为了达成目的,竟不惜葬送掉自己父亲的性命,达尔嘉措不可小觑。
不过她捕捉到字眼,谢之燕说此事四皇兄不知。
这是刻意说给她听的?
“四皇兄既然不知,那小公爷说与我听是何用意?”
男人轻轻抬手,将盖子掀开,锅里是“咕咚咕咚”开水沸腾的声音。
混着含糊不清的滚水声,他一字一顿道:“我选五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