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到时间没有回去,保镖们会立刻增派人手封锁搜查。
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那枚戒指是家传,不能有任何闪失:“把戒指还来,其它都好商量……”
话音未落,那忽然拔高的嗓音更为尖利:“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耍花招!”
……
双手被反剪,棍棒抵住后背,那应该是电击棍。
一筹莫展之际,光线和熟悉的声音一齐从巷口传来:“那东西不值钱。”
竟是那个让他思绪纷飞的人,甚至对方才是——
令他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林旭举着手电,牛仔围裙系在劲瘦的腰肢上,那闲庭信步的模样不禁让白亚开始阴谋论:是他指使的吗?
少年迈着轻盈的步伐,他无视白亚不停变换的眼神,上前搜身。
衣服内袋的钱包落在林旭洁白的手心。
倨傲的神色被愤慨掩埋:
“你这个卑鄙的——”
那张刁钻的嘴被人一把捂住,随着逐渐消散的白兰香气,一道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最好相信我。”
脑中的弦再次绷紧,可旖旎的记忆正在取代先前的危机感。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保持警惕,毕竟他和这个“品性恶劣”的人有过节。
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不知不觉中,他游离的潜意识里,有一丝名为“信赖”的情绪在逐渐生根。
没有宛如天神降临一般的拯救,也没有惊心动魄的逃跑桥段。
林旭把他从那伙人手里带出来的方法极其简单粗暴:把钱包里的现金悉数上交。
白亚疑惑万分,为什么那些人居然为了区区几千块现金而放弃价值连城的宝石戒指:“他们真的相信这是假货?”
林旭摇摇头:“他们只是清楚,就算拿了也不好脱手,不如见好就收。”
可贵公子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在他看来那些人一定是恶贯满盈的歹徒:“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就让人封锁区域,势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看着眼前人炸毛的模样,林旭无奈解释:“他们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漂亮的蓝色眸子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瞪着对方:
“你们是一伙的!!”
“我都看见了,你走的时候在和那个厚嗓子说话!”
金发少年有些应激,可他本人无知无觉,只是隐隐不安于内心的松懈。
万一选错了呢?
可他没得选择。
林旭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世界不像他的原世界那样,基本保障和福利体系非常完善。
老城区的很多人都是没有劳动力的黑户,他们没有医疗保障,更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有些甚至病痛缠身。
像白亚这样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无法理解更难以共情。
沉默持续引燃着白亚的焦躁,虽不满于空气中的沉默,但现下只有跟着人继续往前。
林旭停在蛋糕店门口,九点钟,还有半小时下班。
推开门,奶油香气扑鼻而来。
看那人不疾不徐的模样,白亚心头的无名火熊熊燃烧,他一把夺过奶油碗狠砸在地:“你必须给我个解释!这些贱民凭什么这般胆大包天?”
碗底狠狠底击打着地板,打发好的淡奶油落得满地都是,心底情绪在逐渐发酵。
林旭低垂着眼眸,先把衬衫袖子向上捋,后俯下身将奶油尽数捧回碗中,紧接着一脚踢向白亚的膝窝。
怎么都用这一招!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林旭便倾身摁住他的后脖颈,脆弱的部位被拿捏,白亚只能被迫下压脑袋。
脸和奶油还有几厘米的时候,那力道忽然翻转。
随着力道的变换,他被迫仰视着林旭,琥珀色眸子泛起阴霾:
“你说的对,他们是贱民,没钱也没有保障,唯一有的就是那条命。”
“你不是好奇我讲了什么?”
“我告诉他们,每天可以来领免费的临期蛋糕。”
权当他看邪恶布偶猫不顺眼罢。
虽然能理解这份自尊,但不代表他要一同理解对方身为既得利者的傲慢。
“于你而言,几千块都不能叫作钱。但对有些人来说,可谓是一笔巨款。”
“我没有包庇,也不想为这恶行开脱,只是单纯地厌恶你这份天真的残忍。”
白亚杏眼圆瞪,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但是不影响他既委屈又羞愤。
林旭一直用巧劲踩压着对方的后脊,他唯一会的就是这招。
脊梁处的板鞋挪动位置,却不小心踩在白亚的腰窝上,麻痒和窒息感使得他落下难堪的泪水。
林旭一言不发地卸下力气,自顾自地收拾店面。
他知道过了,但那又如何?
时钟指向九点半,他拨开团团围住落泪布偶猫的保镖们,俯身把袖扣摘下:“出了学院,没人会惯着你。为防止你公报私仇,这东西暂时由我保管。”
一辈子顺风顺水的白亚,短短半天便受到两次巨大冲击,待他缓过神,车子早已驶离老城区。
噩梦般的际遇。
可泥泞的衣物和破损的袖扣让他明白这不是梦。
他想不通。
只觉得大脑疯了……
他竟然在期待,明天可以见到林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