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叹道:“他在文章中说过,他曾写的诗和文章,我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了。本来,我是将他视为琉璃灯的,我想像他一样,照拂四方。”
“算了,人各有志。”
说完,他便走了。
又是一阵静默。
也不只是那位公子,平芜城有太多的人将周朗视为琉璃灯了。
他的出现是雾中一道刺光。
众人这才知道:哦,原来寒门也能入仕当官。
可惜,这刺光已经死了。
大理寺封锁了消息,平芜城的人还不知周朗已经死了,他们或许还以为周朗身居高位,过着神仙日子呢……
世事无常,巫祁继续问那名小厮:“那女子为何要在脸上画两道线?”
“哦,这个啊。”小厮道,“女子脸上画的那两道红线是多子多福线,横着的那条线是多子线,竖着的那条线是多福线。”
巫祁蹙眉,问:“那为何又要戴着帷帽做遮掩?”
画上多子多福线,又戴上帷帽做遮掩,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因为女子不喜欢啊。”小厮叹息一声,继续道:“其实周朗周大人在平芜的时候,明令禁止女子脸上画多子多福线,谁反对都无用。当时这平芜城的女子可开心了,手拉着手唱着歌,当街扔下帷帽。”
“我从没见过女子笑得那样开心,可惜……”
即使小厮不往下说,巫祁也明白了,可惜新官上任,女子没了依靠,只能重新画线,收起笑脸,戴上帷帽示人。
巫祁想起周朗的死相,问小厮:“倘若男子脸上画了多子多福线呢?”
小厮惊道:“这怎么可以!男子的多子多福线在身上,怎能在脸上?若是有男子在脸上画多子多福线,定是要被人耻笑的!”
见小厮激动,巫祁便笑笑,不再继续问,只道:“麻烦你了。”
闻言,易慎又往桌子上放了些银子。
“嘿嘿,谢谢淑女和公子啦!明日就是火社节了,很热闹的,两位可以去看看!”小厮拿起钱,转身欲走时看了巫祁一眼,低声提醒道:“淑女生得如此貌美,明日去火社节时,还是在脸上画上多子多福线,戴上帷帽出门吧。”
这小厮也是善意提醒,巫祁并未答应,只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多子多福线?
若是画两道多子多福线惹得女子不快,就能多子多福了,那这神灵也不是什么好神灵,怕是什么妖灵才对!
易慎将还温热的药递给巫祁。
巫祁闭着眼一饮而尽,苦得脸都皱成一团了。她接过易慎手中的蜂蜜水,缓了好一会,嘴中的苦涩才散尽。
易慎无论听见什么,皆是沉心静气的样子。
巫祁故意道:“易三公子,你听见那名小厮说我什么了吗?”
“说你生得貌美。”
“那我生得貌美吗?”巫祁问。
易慎抬眸定定地看着她,她也不怕易慎看,歪着头笑看易慎。
良久,
易慎答:“我身边并无其他女子。”
这算什么回答?
巫祁笑着摇头,随后垂眸道:“我生得这么貌美,可明日火社节,我也要在脸上画多子多福线,也要戴上帷帽了。”
“你若不想,便不画也不戴。”
“嗯?为什么?”
“这对女子并不公平。”易慎道,“要不要画多子多福线,应由女子自己决定。”
或许,平芜城中的女子并不想要多子多福,她们想要的也许只是扔下帷帽,露出洁净脸庞,像是周朗周大人在平芜时的那样。
可,巫祁环顾四周——客栈中的男子无动于衷地看着女子脸上的红线,女子郁郁不乐。
若是客栈中的男子像易慎一样说出这种话,那女子也不必如此抑郁寡欢、愁眉不展。
“但这世间,并不是每一位女子身边都有一位易慎易公子的。”巫祁笑,笑得很乖巧,却仿佛是要做一件将天捅破的大事。
“所以,易慎,我可能要在平芜城闯祸啦!!”
易慎抿一口茶,淡淡点头道:“需要一起去买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