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祟负面情绪持续的时间很短,还没两分钟就恢复如初。
应长临正想说些什么宽慰他,就听见司机问:“去哪里?”
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堵在了嗓子眼,一时之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咳嗽一声,“去云崖小区。”
气氛断掉之后,话就更难说出口了,但好在柏祟心思细腻早就懂了,捏了捏他的指尖。
两人一路无言,汽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摇下车窗,应长临露出那张标志性的脸。
保安在保安亭中敬了个礼,打开大门,“长临少爷,请进!”
——
应长临软若无骨的窝在沙发里,湿哒哒的头发软趴趴的搭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他懒得动弹,只吹了一口气将它弹开。
累啊!
大少爷身体不好,平日驱鬼靠得是法力支撑,今天纯靠肉体凡胎跑那么一大截路,可谓是运动量超标,要了命了。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他才勉强打起精神,拿起丢在一旁的衣服站起身。
这是他自己的住处,父母给他买的房子,不是柏祟的房子,屋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的,自然压根没有柏祟换洗的衣服。
大少爷思来想去,决定挑自己给他穿,可每一件都是照着自己身形做的,柏祟比他高了一个头,平日里还经常健身锻炼,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的人就很好笑了,裤子尚算宽松,衣服就一五一十的将人的身形勾勒出来了。
应长临按捺住自己想要翘起的嘴角,竖起大拇指,“帅得没边了!”
柏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在憋笑,但依旧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微抬下巴,开恩道:“笑吧。”
真见对方笑得前仰后合的,他又郁闷了,“这么好笑?”
应长临忙收了攻势,膝行到沙发边,两只手勾住柏祟脖颈后,将对方往下拉,“没有笑话你,别难受了,哥哥…”
他借现在说过去,好在对方也懂了,沉默半晌,嗯了一声。
这件事依旧在两个人心里都埋下了种子。
应长临派人去查这件事,得到的资料残缺不全,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手续没现在的完善,好多都是花钱从邻里街坊口里买出来的。
男的叫王江,女的叫陈绒,两个人是在外省打工认识的,后来回老家结了婚,但一直没孩子,就收养了被遗弃的柏祟。
刚开始一家人生活得也算幸福美满,夫妻俩在当时有一份卖菜的工作,收入够养家糊口,还能攒下一部分钱。
菜场里卖菜天不亮就得去,但是收摊也早,下午收了摊,还能顺路从幼儿园接孩子回家,三个人手拉着手,幸福美满。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柏祟六岁那年,养母得了癌,家里面那些微薄的积蓄哪里填得了这亏空。
赚钱的人还从两个变成了一个,压力更大了,巧的是,王江远得不知道哪房的亲戚从国外回来了。
亲戚听到他家里面的情况,给介绍了个不错的路子,于是王江就去了。
再然后,家里就变了天,不是摔盘子就是摔锅,噼啦啪啦一通吵。
柏祟迟迟没有去上小学,养母也在没多久之后气绝身亡,再后来,居委会接管了柏祟,出钱给他读完了九年义务教育。
后来的事,应长临多多少少听别人说起过,不用看资料也知道了。
他将文件夹合上,视线瞥见书桌上自己一家人照片,心中滋味万千。
他拿起手机,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最终又放了下来。
应长临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对王江意见非常大,完全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但是王江却将他视为救命稻草,一直在他们住所处蹲守。
他刚一回家,就被发现了。
王江拦住他,脸上肥肉艰难地堆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小子,我终于等到你了。”
应长临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塑料袋,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道这种人为了钱,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