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涅神主大驾光临,这明罗殿真是蓬荜生辉啊。”
阎王厉塭身着织锦黑色长袍,站在大殿中央,脸上带着近乎虚假的笑意在欢迎客人。
“许久不见厉王殿下,没想到上次逆界一别,竟过了几十年。”擎涳道。
厉塭笑容有那么一瞬,僵在了唇边,半晌,他开口道:“逆界日月颠倒,只怕神主大人算错了时间,不是几十年,而是足有百年之久了。”
擎涳挑挑眉:“哦?竟过去这么久了?还是厉王殿下记性好,何时再去逆界做客,我定好生招待殿下。”
厉塭不语,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目光转移到沈临身上,微笑着道:“沈公子,又见面了,这次又想借走什么宝物呢?”
沈临将一只锦袋双手奉上,笑着道:“冰凌玉魄在此,如今完璧归赵,上次多谢厉王殿下的慷慨解囊。”
厉塭挥手叫来长鹤,拿回了冰凌玉魄,他眯起眼睛笑得狡黠,看着沈临说道:“沈公子痴心一片,本王着实佩服,但不知沈公子的‘真心’是否能换来等价的‘真意’呢?若你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沈公子是否还会记得你当初那些炽热的付出。付出没有得到,又会不会像个白痴一样任人嘲讽?”
沈临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擎涳,神主大人也恰好在回望他,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紧张,沈临弯起嘴角微微一笑,道:“厉王殿下言重了,沈某只做自己内心真正想做的事,不管结果如何,哪怕一颗真心捧在手中被摔落进泥土,至少捧给他看过了,我的夙愿便已达成,如果上天眷顾,能让我得到半分回应,那也是神明的垂怜,我定欢喜不已,不会过分奢求。”
沈临这话虽是说给厉塭听的,但眼睛却一直都看着擎涳,眼神温柔又深情,任谁看了都不免心动。
擎涳方才的紧张随沈临这番话烟消云散,他害羞地转过头,避开沈临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前方,长长的发丝遮住了他泛红的耳际,但一双清澈明眸却暴露了此刻神主大人的心花怒放。
厉塭当然听得出沈临这番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他冷哼一声道:“既如此,我只奉劝沈公子一句,这世上,有情不一定会有爱,负心之人比比皆是,望沈公子永远不要后悔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
“那是自然,多谢厉王。”
厉塭转身走向座位,长鹤会意,来到擎涳和沈临面前道:“神主大人,沈公子,宴席即将开始,请二位落座。”
长鹤带着他二人来到厉王左手边的上座,刚一入席,沈临扫视着大殿中那些陌生的脸,悄声问擎涳:“这宴席上的人,都是冥界的鬼官吗?”
擎涳道:“不全是,有的是冥界差使,有的却不属冥界管辖,但大都是在三界中司掌不同领域的神官,甚至还有几个是自上古时期就作化成仙的仙灵。”
沈临想了想道:“比如像月神青一样,本是娲皇座下小妖,后得道成为一方神灵。”
擎涳点点头:“不过月神青与他们又并不完全相同,月神青乃上古梦神,她的能力几乎可与我师尊相提并论,都是娲皇亲自点化的上古之神,只不过现在屈居于人间水域,后世鲜少有人知晓她的存在。”
其实要说起来,沈临还未正式见过月神青本人,上次在烟江水底他被月神青抓走,只隐约见过一面就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被擎涳救出水面,所以在他的印象中,月神青就是一个狡猾的美女蛇,实在与上古神明联系不到一起。
“虽然月神青曾害过我,但我却并不讨厌她。”沈临说道。
擎涳问:“为何?”
沈临邪魅地一笑,凑到擎涳耳边轻声道:“因为,算是她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神主是如何渡‘神息’的,说到底,我还得感谢她呢。”
敢大庭广众之下调戏神主,看来这个家伙真是又找打了!
擎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想开口警告他几句,忽然听见大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今日冥界实在热闹,本尊来晚了,自罚三杯。”
黑袍红发的夜溟出现在明罗殿门前,殿中所有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渊幽神尊。”
夜溟笑着摆摆手:“无需多礼,大家都是冥界的贵客,是本尊的座上宾,今日赏光来到‘万灵节’,应该本尊敬各位才是。来人,上好酒。”
侍从忙为大家换了酒杯,倒上香醇的美酒,夜溟带头举杯共饮,然后他转身问厉塭:“可有安排歌舞助兴?”
厉塭道:“早就安排好了,只等神尊前来。”
夜溟坐在大殿中央的主座,一拍手,只听殿中响起悠扬婉转的乐声,几个娇媚妖娆的舞女来到殿前,随音乐跳起舞蹈。而那个领舞的女人,眉眼间满是灵动妩媚,一双眼珠就像是有生命般晃动着,眼瞳中仿佛暗藏深渊。
沈临越看越觉得奇怪,便问擎涳:“冥界有花楼吗?那个领舞的女人,该不会是哪个花楼的花魁吧?”
擎涳疑惑地看了沈临一眼:“为何这样说?”
沈临皱皱眉道:“我总觉得她的眼神带钩儿,叫人不太舒服。”
擎涳抿嘴轻笑道:“她不是什么花魁,她是冥界朝暮馆的馆主,名叫妙颜荞,你敷脸用的艾榴草,就是她让烺篂带到逆界的。”
“朝暮馆?”沈临问道,“那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