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摇摇头,解释道:“五十万两银子。”
“你?”
“主子。”裴夏接道,“这是最后一次。”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宋闻璟道,“你先告诉我。”
裴夏默了默,开口道:“从前的事,主子应该也都听说了。”
“我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宋闻璟道,“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再回来找我。”
“因为不能啊。”裴夏道,“陛下既然想要属下的命,属下自然不能再出现在这里。”
闻言,宋闻璟被噎了一下,随后低了低头,道:“也怪我,我不应该出城的,这样你也不会跟着我出城,让陛下......”
“主子不该这么想。”裴夏道,“如果属下不跟着主子一起走,属下也不一定会有更好的结局,比起困死在京城,能为主子而死,才是属下更该做的事。”
抬头看着裴夏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宋闻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心里却觉得有千言万语憋在心里出不来。
紧接着,裴夏便把自己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待的太久,总归是不安全,外面守夜的人也不是他也不是不了解,交过手也有所了解,都是比比皆是的高手。
侥幸逃走后,裴夏留在了从前宋闻璟私下买下的一座小院里,在哪里养了将近三四个月的伤,伤口才完全恢复,但落下的疤痕却留在了身上。那里离京城远,地方也偏僻一点,但总归安稳不少,养伤的几个月里,裴夏也结识了不少人,也总能从京城里打探不少消息,但为先安身没办法告知宋闻璟。
直到宋闻璟回京,得知宋闻璟的处境后,裴夏私自断开了全部关于与王府交易的锁链,为不牵连其他人,也为尽力保住宋闻璟。事情过去没多久,沈翊的势力便将近覆盖京城的各个地方,前天除野草,明天打尖头,宋闻璟不知道,裴夏却清楚的很。为此,京城里的探子撤出了不少,为保安全,裴夏也将豢养的私兵再度分散开来。
从前宋闻璟几乎什么事都告诉自己,自己不仅是属下,更是宋闻璟最值得相信的人,几乎十分的计划,自己能知道九分,从前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似乎很受主子器重,但后来,自己好像更像一张底牌。宋闻璟一直在查询一个真相,但命由天定,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一天,如果不能,那此时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人人都习惯将矛头指向大头,很少看向那些不起眼的小喽啰,所以,人人想除的都是宋闻璟,而不是宋闻璟的手下,因为除掉根源才是真正的死亡,而不是剪掉分支让他分出更多的分支,但常常让人遗忘的是,分支可扎地生根,吸取主干腐烂生出的肥料,重新生长。
而裴夏就是即将扎地生根的分支。
听完裴夏的描述,宋闻璟也不由得心惊,但也慢慢接受了下来,五十万银子也不是真的拿不出来,但重新将锁链相接,也势必会引起沈翊的注意,至于该怎么运出去也是个问题。
脑子很乱,宋闻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沈翊,但说出去沈翊一定不会放过裴夏,自己也会再次受到牵连,而这五十万两银子是急需,他也得帮裴夏先稳定局势。
说完,裴夏两人便离开了,但不成想,走到半路还是被人发现了,四人围攻两人,胜算几乎为零,很快两人就败下阵,被关了起来。
不过多时,沈翊便到了王府,前几日为准备祭祀又是许久没来,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日子出现这样的事,明明以前还是很安稳的。
此时,宋闻璟恰巧还在院子里,见沈翊走来,心里不免有些震惊,今晚有宴席,按道理沈翊也应该明天来才对,自己还有一个晚上想办法放走裴夏他们。
沈翊瞧见宋闻璟有些呆愣的模样,还以为被刚刚吓住了,不禁上去担忧道:“皇叔,没受伤吧。”
闻言,宋闻璟摇摇头,又问:“陛下怎么来了?宫里宴席应该还没结束吧。”
“还没。”沈翊如实道,“这里出了事,朕自然是要来看看。”
“我没事。”宋闻璟低了低头,“其他人也是。”
沈翊点头,随后去看被抓起来的两个刺客,宋闻璟跟在他身后,生怕再出什么事情。
里面,裴夏两人被麻绳绑了起来,见两人走了进来,似有默契地将头一偏不去看他们。
旁边的江三走上前,道:“这两个刺客问什么也不说,不过胆子倒不小,两个人就敢闯进来。”
闻言,沈翊垂眸瞧了瞧两人,勾了下唇,笑道:“两个而已,还挺有傲气,不过也没什么用,你们玩完就扔出去,记得扔远点。”
“这?”
“您不再问问?”
“他自己都不愿意张口,朕又不是神仙,想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好吧。”
说罢,江三江五刚要将两人拉出去,却不想刚弯下腰差点被那两人划伤。身上麻绳被磨断掉落在地上,两人快速站起身,随后破窗而出,江三江五也立马追了出去,守在房外的江四也闻声赶了过去,只留下江六在原地。
而沈翊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而身后的宋闻璟却越发惶恐不安,想出去看个究竟,但也追不上,靠近不了一点。
彼时,沈翊转过身喊了他一声,宋闻璟没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屋外,隐约还能听到几番打斗的声音,但见不到人影,宋闻璟闻声刚往前不受控制般地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沈翊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质问声:“皇叔这么着急,难不成是在关心那两个夜闯王府的刺客?”
话音落,宋闻璟也跟着停下步子,而风声不止,身后的脚步声也不曾停下,宋闻璟默了一瞬,随后主动转过身,看向沈翊,道:“陛下,其实你一直都不相信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