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可以,除了留在这里。”
裴夏无奈地笑了笑:“已经走不了了,我们死士签了生死状,此生此世都要留在这里。”
宋闻璟不解:“若本王执意要你离开,那你会走吗?”
裴夏摇摇头:“不会的,死士的下场只有死,与其在外漂泊死的不值一提,不如留在这里死的更有价值。”
宋闻璟看着笑了笑,随后抬起胳膊让裴夏搀扶着自己下床,苦笑道:“你帮本王磨墨,然后务必在明天早上之前将信交给小皇帝。”
裴夏虽不明所以,却依旧照做,看着主子的日渐消瘦的身影,裴夏曾有一瞬间不想再帮主子参与这朝堂之中的明争暗斗,只希望主子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平安顺遂的才好。
……
偏殿里灯火通明,沈翊皱着眉不断在官员名册上写写划划,划掉大半死伤严重不能再继续任职的官员,一半又有人推荐来补上自己的位置,打着一手的好算盘。
弄了半晌,沈翊看着赵廉这两个字始终下不去手,赵廉什么时候去投靠奸臣了?奸臣这样的人也能看上赵廉这种寒门出身的人吗?
思想来去,沈翊为敷衍一下,随便给赵廉安排了职位,比起七品的翰林院修编也好不到哪里去。
“陛下,林相求见。”
守在门外的李公公走进来通报道。
“舅舅?”沈翊眼神一亮,随之疑惑道,“这么晚过来干什么,快请进来了。”
不过多时,一个身姿俨然,目光锐利,胡须细长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墨黑色的广袖长袍踏着大步走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男人微微弯腰行礼,沈翊连忙起身跑过去扶起他,“舅舅,不必多礼。”
林渊看着他,面露慈爱,笑道:“陛下,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看着衣服都穿着有些显小了。”
沈翊扶着他坐下,又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舅舅深夜到访可有急事?”
林渊笑笑,顺势反问道:“陛下,深夜不睡可是被何事难住了?”
沈翊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不禁仰头叹了口气:“朕突然发现朕的江山虽然大,但关键时刻却找不出一个所用之人。”
“哦?”林渊装作疑惑道,“陛下这什么说?”
“朕为稳定死伤官员的家属将近将半个国库都搬了出来,这才将这事全都压了下来,但这些不能再任职的官员,朕从下面却找不出几个能胜任的,好不容易能寻到一个,那人却还是那个小人所属之人,你说,这让朕该怎么办?”
“陛下所忧自能解。”林渊笑着,“臣来此,自是为陛下排忧解难。”
“怎么说?”沈翊疑惑。
林渊道:“臣来此是想推荐臣手下的几个学生,虽不比不上那些天赋异禀之人,但也算学术中的佼佼者,臣自认为他们是可塑之才,随之而来为此引荐。”
“那是极好。”沈翊点头,“舅舅的弟子,朕用着也放心。”
林渊笑着抬手摸了摸下巴处胡须,“还望陛下放宽心,陛下与臣血浓于水,不论何时,臣会永远站在陛下这边。”
“舅舅……”沈翊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何时自己孑然一身往前走,而彻底忘却了身边人,“朕知道,朕也好久不曾感受过亲情了,自从母后离世后,朕便没了依靠,只能躲在这世间苟活。”
“陛下,不必伤怀。”林渊道,“家姐离世时,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陛下,臣作为家姐胞弟,自是应该护着陛下,让家姐在天有灵也能安息。”
沈翊看着与母亲三分相似的林渊,突然不甘地笑了起来:“要不是因为宋闻璟那个狗贼,明明外面好好的突然就要封宫,母后急症复发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这才……”
沈翊说着越来越用力,手上也不自觉地握起拳狠狠朝桌面上锤下去,桌子也跟着随之一震,连带桌面上的东西都纷纷倒下。
“是朕无能,朕从前没能力竟连一个人都护不住,而现在却连一句发号施令的权力都没有,朕不甘心啊,朕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陛下。”林渊闻声,站起身躬身行礼道,“臣愿意为陛下献犬马之劳,愿陛下早日夺权成功。”
林渊说话的声音不急不慢,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笑盈盈地面容,而在沈翊看不见的地方,一丝阴鸷从林渊漆黑的眼眸中一闪而过,随之再也找不到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