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傅岓似乎就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应当算作朋友。
反正他不走寻常路,时常翻墙去找顾南筠。
每次只要听到窗外那特别的敲窗声,顾南筠就知道傅岓来了。
“美人儿,想我了吗?”,窗一打开,正对上傅岓那张笑容明媚的脸。
单方面的,他就喜欢这样逗顾南筠。
“没有。”,顾南筠神情淡淡的,似乎从来不理会他无聊的玩笑,只是伸手把人拽了进来。
算起来,他到涼朝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里,他始终没有走出过这片院子,这期间如果不是傅岓时常会过来,那他这一个多月可能真的度日如年。
“我这次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傅岓扶着他的手翻进了窗,他倾身凑近顾南筠,一脸神秘。
每次他来都会带点东西,有时是什么新奇解闷的小玩意儿,有时是傅岓自己爱吃的糕点。
反正,在傅少爷眼里,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就是最好的,也是最想跟朋友分享的。
“桂花糕?”,顾南筠还是配合他猜了一下。
没想到傅岓却把他的话当了真,笑了一下,道:“你想吃?那我下次给你带。”
“不过这次是其他的。”,还没有给出下一个答案,傅岓自己就按耐不住了,他把自己怀里的东西往外一展:“铛铛铛铛!我十二岁生辰宴的请帖。”
“……”,没想到会是这个,顾南筠盯着那张请帖,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惊喜之色。
傅岓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把请帖塞进人手里:“等过几天我就去求我爹,他去求皇上,你肯定能出去的。”
其实傅岓想的不仅是这次生辰宴,他希望顾南筠以后在玄都都能自由自在。
后来,那张请帖还是留在了顾南筠手里,他确实不忍心看到傅岓失望。
没想到第二天,涼朝皇帝召见。
涼帝应该是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两人相交的消息,在见到顾南筠的第一眼,他似是愣了一下,才开口问:“你与傅岓关系匪浅?”
当时尚且年少的顾南筠没能体会出这句话到底是何意味,但涼帝望他的眼神却让他不由地心生一怔。
涼帝的眼神没有想象中威严,充满压迫,反而像带着深深的悲悯,又好像还有一些其他他看不透的东西参杂在里面。
不待顾南筠回答,涼帝就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又开口道:“你既与他交好,那半月后的清风书院听学,你便同他一道去吧。”
“是。”,顾南筠行礼应下。
临走前,涼帝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朕从未说过要禁你的足。”
一直到从大殿退出来,顾南筠还是捉摸不透涼帝对他的态度。
是否太过宽厚,也太过仁慈?
在踏出皇宫城门时,顾南筠碰见了傅大将军。他之前并未见过涼朝这位赫赫有名的将军,只是那人与傅岓相似的容貌,让他瞬间将两人联想在了一起。
傅辛应当也是去面圣的,他只行色匆匆地瞥了一眼顾南筠,随即便明白为什么傅岓非要上赶着结识人家了。
傅少爷就是个专看脸的。
而顾南筠那张脸,怕是放在整个涼朝都找不出第二个的。
两人擦肩而过。
进了大殿,傅辛跪下行礼:“臣,参见陛下。”
涼帝朝他抬了抬手,道:“起来起来,不必拘礼,朕找你说几句家常话罢了。”
“是。”,傅辛起了身。
涼帝问他:“怎么傅萌萌最近倒是安分了,朕都听不到他的那些趣事了。”
傅萌萌是傅岓的小名,傅辛闻此汗颜,连忙请罪道:“犬子顽劣,臣已将他禁足家中,为半月后的清风书——”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涼帝就颇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得了,你那套术法什么时候关得住他过。”
傅岓在玄都可谓是声名远扬。不少玄都百姓,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农户商行,都听闻过傅将军提棍追子的传奇。
甚至,在玄都的茶楼,还能听到不少说书先生对此的笑谈。
而傅岓呢,对此非但没有半丝要改变的迹象,在经历几次被自己的亲爹围追截堵之后,他干脆拍拍屁股躲进皇宫里了。
涼帝膝下四儿两女,他们都与傅岓感情甚笃。当初还是涼帝金口玉言告诉他,以后常来宫中走动,没成想这倒成了傅岓的一道免死金牌,最后的安乐乡。
反正,任傅将军再职大位大,恨子不成器,也不能进宫拿人不是。
不过近来傅岓进宫倒是少了,究其背后原因呢,知者自明。
涼帝笑了笑:“朕要他进宫同朕的皇子们一道学习,他倒好,把宫里当避难所不说,有了新欢还乐不思蜀了。”
“臣惶恐。”,傅辛听完,赶忙躬身请罪,“新欢”二字一出,他背后直接冒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