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自秋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但能从里面听出一些疲惫感。
白承望突然有些没来由的紧张,小厮上前把门推开,一股水雾夹杂着檀木香被带出了门外,白承望本能地闭眼阻挡水雾,但是香味却环绕在了白承望身边,无法隔绝。
等着水雾散开了些,白承望才睁开眼睛,踏步进去,这个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进去之后会这么热,体感温度要达到三十度了,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浅绿色齐胸裙的婢女从前面迎上来:“白师傅好。”
白承望礼貌地点头回应,婢女走到白承望身后:“您的外衣交给我吧。” 都没有等白承望的手自己抬起来,婢女已经把外套拿在了手里:“谢谢。”
婢女屈膝点头:“都是奴隶分内的事情。”白承望被人这么伺候得不自在,同手同脚的走近便殿的中间。
便殿的三面都被一块海兽葡萄屏风挡着视线,但因为烛光摆放位置的原因,白承望可以看到屏风上微微晃动的人影,模糊的能看到崔自秋此时正半躺在软榻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敲击桌面。
白承望再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原来在便殿的一圈围着个一臂宽的水池,里面的水是温泉水,此时正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也正是这股热气把地府里那股阴冷冷的风彻底吹散,把温度稳定在体感最舒服的状态。
白承望没了阴风的打扰,脑子清醒了几分,他绕过屏风,只见崔自秋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头发半湿的垂在地上,手上拿着一个纯金做的烟斗,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坐。”
白承望看到崔自秋和自己说话的时都没有睁眼睛,刻意放轻了脚步:“崔判,听说您一夜没睡?”
崔自秋把烟斗放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提神:“是啊,先是给段氏兄妹定罚,然后替王萍伸冤,忙到现在才有空见你。”
白承望总是能多想一步:“所以,那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那当时是谁审的案子?”
崔自秋烟斗里面放的并不是阳间的烟草,而是檀木,呼吸之际,崔自秋身上的檀木香又重几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白承望锁紧眉头:“连您都不敢说出来的名字,比您还厉害吗?”
崔自秋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再次抽着手里的烟斗,浓郁的檀木香让白承望咳嗽了几声,崔自秋看着白承望不适应的样子,便把烟斗放在桌案上:“抱歉,刚想起来你还不适应这种味道。”
白承望手捂住嘴巴,避免口水溅到崔自秋身上:“咳咳,没事...”
崔自秋借着这个机会,把话题岔开:“这就是个几十年前,悬而未定的案子,如今因为你尘埃落定,也算是积了阴德。”
“我?”
崔自秋伸手拿起一个婢女剥好的荔枝:“是啊,你的阴司令起了很大的作用。”
白承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笑了,那现在您是怎么打算的?”
崔自秋把荔枝核扔到放在床上的渣斗里:“接着去世界里面收冤魂,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上面,到底还有多少冤案没结。”
白承望伸手拿走桌上的一个压手酒杯,看着酒杯上的开片纹路开口:“嗯...不好说。”
接着,白承望把自己出世界后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给崔自秋听,崔自秋听完沉默了良久:“是吗...我的名字也在牌梯上?”
白承望鉴赏完这个酒杯后,又换了一个酒杯鉴赏:“是啊,阴司大判官的名字也出现在了牌梯上面。”
崔自秋睁开眼坐起身,几缕头发跟着到了胸前:“那事情就更有趣了,从来都是我写别人的名字,如今也轮到了别人写我名字的时候了。”
白承望手里的酒杯,转了又转:“比您官位还大的神仙,地府里面可没几个。”
崔自秋拿起金烟斗敲了一下白承望的头:“瞎想。”
白承望刚想抬头反驳,就看到崔自秋用手指在白承望面前画了一个圈,然后捏了捏白承望的耳朵:“隔墙有... 到规则世界里面再给你说。”
白承望想说话的嘴巴,瞬间住嘴。
前后不过三秒,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婢女的声音:“崔判官,六层地狱的官员来提犯人了,还有城隍爷也来府上接王婆婆了。”
崔自秋轻轻感叹一句:“这倒是来的快。”
白承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崔自秋,崔自秋把手张开,让白承望好好看看自己:“我这幅样子也见不得外人,也不好让他们多等,你代我去吧。”
白承望在心里嘀咕着,见不得外人,不是还见了我吗,崔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
崔自秋好像能读懂白承望的意思一样:“别在心里随意评价我,我能看懂。”
白承望不信反问:“阴司令牌现在可不在我身上,难道您身体里还住着个能听人心声的神兽?”
崔自秋摆出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你猜对了,好了,快去吧,规则世界里见。”
听到这个,白承望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你怎么知道下次你进到那里,还会有我在。”
“都说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